賀天聞言，腦子裏“嗡”的一聲炸開，渾身血液仿佛在那一瞬間逆流衝上頭頂，整個賓利車內，氣溫驟然將至冰點。
半晌後，賀天聲音極冷的道：“你為什麼不早說？還有，她怎麼認識沈汐汐的……哼！我倒真是低估了那個女人，居然還有這個手段！”
裴岸琉璃色的眸子裏不易察覺的暗了暗，聲音依舊不悲不喜，“宋小姐是昨天在咖啡館裏意外認識沈小姐的，她並沒有刻意接近賀總身邊的任何人，甚至，如果宋小姐知道沈小姐跟賀總的關係，我想她應該不會……”
“裴岸！”賀天冷聲截斷了裴岸的話頭，唇角擎著一絲譏誚，冷笑一聲，“你既然這麼心疼她，為什麼不幹脆跟她在一起？嗯？”
裴岸背脊繃得很直，扶著方向盤的手指無意識的緊了緊，關節處微微泛白，良久，他才頹然的鬆開手指，啞聲開口：“如果她喜歡我，我會不顧一切的守著她，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讓她離開我的視線……賀總，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有一天你會後悔，後悔自己曾經這樣對待她，輕易就奪走了她生命裏最重要的東西。”
他是賀天的私人助理，從小接受精英教育，一生一世都要奉獻給賀天以及他身後的賀家，在賀天跟前，他隻能做一台精密計算的機器，不能有絲毫七情六欲。
可是，如果感情也能像機器一樣，邏輯永遠不停擺，永遠條分縷析的運轉，那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無能為力了。
賀天眸色轉冷，極深的眸子裏劃過一抹森冷戾氣，那是他第一次覺得，那個從小陪他一起長大，從前叫他少爺，無限忠誠於他的裴岸，居然這麼討厭。
賀天冷笑一聲，“我的確後悔。”
他尾音一頓，前排裴岸那雙藏在鏡片下一貫清冷沒有聚焦的眸子，不由得從後視鏡看向賀天。
賀天眼角眉梢皆是譏誚，骨節分明的手指抬起，輕輕按了按太陽穴，嗓音有點沙啞的道：“後悔當初居然上·了·她的勾，本來以為她是個知道進退的女人，卻沒想到，她竟然如此貪得無厭……嗬……”
昨天晚上那個電話，他不是沒聽到，隻是不想接，這才給了身邊女人可乘之機，他隻是想告訴宋晚晚，他賀天身邊從來都不缺女人，既然用盡手段費盡心機想從他這上位，那就得做好接納這一切的準備。
裴岸緩緩收回視線，聲音恢複一貫的冷淡，“賀總，您現在是去哪裏，回公司，還是……”
賀天臉色有點難看，心頭一陣煩躁，隨意擺了擺手，“去金碧輝煌。”
金碧輝煌晚上才開門營業，可他是金碧輝煌老板，他什麼時候想去都可以，更何況，那邊的人巴不得自家這位老板能多去光顧。
裴岸立即道：“是，賀總。”
……
M市，仁心醫院。
病房。
蒼白的光線透過窗欞投射了出去，落在外麵不知什麼地方，而窗外霜花如刻，燈火百結，四處都充滿著歡聲笑語，從來都不會有人在意他人的眼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