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他眼底弄得化不開的墨色加深了幾分,眼角卻緩緩浮起隱約的笑紋,像是要將突然詐屍的那一點心酸蒼涼全都壓抑下去。
沈瑾汐朝著雲禮看了一眼,然後在雲禮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來,一臉八卦的表情,饒有興致的盯著雲禮,“恕我直言,我這種膚淺的女人,說不定是最懂你心意的人,雲總,有些事壓在心底,不如說出來,你放心,我保證不會取笑你的。”
雲禮背脊陡然一僵,漆黑暗沉的目光裹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像是一個在未央長夜裏孤獨跋涉的旅人,前路一片漆黑找不到一絲光亮,他也不知道自己最終會走向哪裏。
他一個人孤獨的走了這麼多年,好像也已經習慣了這樣孤獨的走下去,可是有一天,突然有人來關心他,他不知道是忍得太久終究忍不下去了還是怎樣,他忽然想要將那些藏在心底,可能永遠都見不到天日的委屈說出來。
“你真的想聽嗎?”雲禮眸色深沉的注視著沈瑾汐,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沈瑾汐毫不遲疑的點頭,“嗯,我想聽。”
驟然聽見這麼一句話,雲禮腦子裏緊繃的那一根弦突然間被硬生生折斷,他組織了半天語言,卻突然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
但故事終究要有開始,也終究要有結束。
不知過了多久,偌大的辦公室裏才響起雲禮低沉沙啞的聲音。
那是一個很漫長的故事,而所有故事都適逢其會,故事裏的男女都以為自己會像所有童話故事裏的主人公一樣,曆經劫波,最後幸福而美滿的生活在一起。
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幸福美滿呢?
雲禮是雲氏集團的二少爺,從小被人捧在掌心裏嗬護著,而故事的另一個主角,是隔壁世家伯父的獨生女兒,叫蘇闌珊,兩人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原本兩家人都覺得將來雲禮和蘇闌珊一定會百年好合子孫滿堂。
然而,如果一切都是這樣水到渠成,雲禮如今也不會一個人形單影隻,總是在沒人看得見的深夜裏,守著一張照片難以成眠。
“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沈瑾汐忍不住問道。
明知道雲禮不說話,證明那後麵掩藏著一道難以愈合的傷疤,可沈瑾汐知道,不把這傷疤重新撕開,擠出裏麵的膿血,這傷口永遠都不會有愈合的可能。
雲禮骨節分明的十指交纏在一起,骨節處微微泛白,一貫清冷的臉頰上,此刻卻是一片惶然無措。
半晌後,他身體朝後疲憊的靠在椅子上,聲音沙啞至極,“後來……我在她不自願的情況下,把她睡了,從此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我哥說,她去了國外生活,我有很多次想去見她,但我買了機票,就算到了她在的那座城市,可我不敢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