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雲夢之夢(3 / 3)

“媽媽,媽媽,毛毛要吃奶……”

說著,他撲到她懷裏,撩開她的上衣,用嘴巴和肥大的腦袋,蹭著她的胸脯,找她的奶頭。

她萬分驚訝,給那肥胖的大男孩的光屁股上狠狠一掌,把他推開。那大男孩象個不知世事的兩三歲的孩子,用麵包樣腫胖的手背擦著眼淚,坐在沙地上,兩條胖腿踢躂著,傷心傷意嚎哭起來,邊哭邊用極不靈活的大舌頭說著:

“媽媽呀,媽媽呀,我要吃奶……”

大男孩的哭泣,把另外四個姐妹和另外兩個“狗窩裏”的青年男子都驚醒過來了。那兩個二十多歲的男人,癡癡呆呆地走過來,眼睛直勾勾地瞅著她們五個女人,當著她們撒了兩泡尿,接著也象那大男孩分別撲到她們懷裏,有個說要吃奶,有個說要跟媽媽回家,纏住她們象娃娃般哭鬧,顛三倒四就隻能說那兩三歲小孩會說的“要吃奶”,“要回家”,“想媽媽”的話……

飛鏢隊的兩個女兵告訴她:這就是湖上土匪窩子裏最悲慘的“肉頭”。曆代的湖匪頭目雖然“官匪一家”,但也還是怕“吃官司”。倘若被官兵抓住,那是要砍頭的。於是,他們為了保自己的腦袋,把民家一兩歲的小男孩搶了來,關在與世隔絕的岩洞裏,不準與任何外人和匪徒接觸,象喂養牲口一樣喂養著,養到十五六歲,便基本定了型,成了“肉頭”。身體長成了大人,腦袋和智力還停留在兩三歲的階段。湖匪要他說是,他便說是,要他說不是,他便說不是,決無絲毫反抗的意識和能力。湖匪頭目被抓了,被官府判了砍頭之罪,在押送法場問斬的時候,匪徒們便拿搶劫來的銀兩買通監斬官和刀斧手,在半路上用“肉頭”調換回“匪頭”。在刑場上,監斬官大喝一聲:“下麵跪著的可是殺人行劫的匪徒×××!”“肉頭”稀裏糊塗地答應一聲:“是!”驗明了“正身”,刀斧手哢嚓一聲,“肉頭”滾落下地,“肉頭”也便成了可以拿去示眾三天的真正“匪頭”。這也是中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古代文明一大登峰造極的獨創吧!

她們就這樣跟三名“肉頭”生活在一起,晚上同蓋一條破棉絮。他們除了抱著叫媽媽,要吃奶,其它男人的事一概不知……

第二天,岩島下麵槍聲不斷,土匪窩裏亂翻了天。匪徒們抬著呻吟的匪徒進來,又狂呼著衝下山去。聽話音,是飛鏢喬姐為了營救她們,率領飛鏢隊的姐妹攻打土匪寨子來了。半下午,黑風帶著幾名匪徒打開柵門衝了進來,把兩名女兵綁走,邊走邊對女兵叫囂說:

“回去告訴你們的雞巴隊長,我黑風沒抓你們的人,抓的是三個日本妓女,要她不要再多管閑事!要不然,哼……”

第四天晚上,江子被帶到隔壁岩洞裏,任那瞎老婆子通身摸了個遍。然後又帶到紅燭高燒的“大廳”,同黑風拜了天地,她就算成了壓寨夫人。“大廳”旁的側洞布置了一間“洞房”,她在洞房裏作好了死的準備。黑風喝得爛醉如泥地搖晃著進來了,他象抱那個癡呆姑娘一樣抱住了她,也不上床,就在地上要撕剝她的衣服。她盡女人所有的力氣,用巴掌,用腳,暴風雨一般朝黑風又打又踢,直打得他鼻青臉腫,酒醒三分……

她被黑風的心腹爪牙剝光衣服,捆綁在床柱上。黑風抽出皮鞭抽打她,又把小雪子和鈴木良子捆了來,當著她,把衣服扒光,任其匪徒糟踏,而瘋狂達到極點的黑風在一旁觀看取樂,可憐小雪子腰傷化膿,毫無反抗能力,當即被十多名匪徒輪番蹂躪,幾近致死。最後,土匪頭子黑風還是在她身上發泄了獸欲。她在床柱上昏迷過去。

天亮的時候,她被一陣喊殺聲驚醒。一條黑影把她從床柱上放下來,背著衝出岩洞,朝岩島下奔去。在熹微的晨光中,她看清是飛鏢喬姐。她已多處負傷,血跡斑斑,步履艱難。黑風和匪徒們追上來了,飛鏢喬姐和女兵們跟匪徒們又是一場惡鬥。終因匪徒人多勢眾,她又被搶回岩洞。

她被捆綁在岩洞大廳的一根石柱上,遭受所有匪徒的輪番淩辱,真是求死不能,求活無路。也不知過了多少日子,黑風無法使她屈服,便使用人世間最殘酷的刑法——“放流”,對她進行報複……

她的四肢被捆綁在一架樓梯上,連人帶樓梯被丟在蘆葦蕩中一條河道裏,河水載著她往下遊漂去。她既一時死不了,又活不成,河水把她“流”到了寬闊的湖麵上,她在風浪中經受死的威脅和恐怖。巨浪搖擺著樓梯,樓梯顛簸傾斜著她麻木的肢體。她的神智是清醒的,藍天,白雲,火辣辣的太陽全在眼前晃蕩。通身衣服已經濕透,饑餓和幹渴象毒蛇噬咬著她的心,求生的欲望迫使她張開嘴,大口大口喝著風浪潑來的水。

風浪越來越大——成了霧茫茫的滔天巨浪!

浪霧中她看到飛鏢喬姐駕著一葉小舟,踏著一片惡浪飛來了。

惡浪顛覆了喬姐的小舟,把她的樓梯豎了起來,倒撲下去……

她仿佛在黑暗的充滿魑魅魍魎的地獄深淵中掙紮,呼喊:

“喬姐——飛鏢喬姐——”

雲夢江子一身大汗地在席夢思上坐起來,窗前仍然是月光如水,夜風送來一縷縷夜丁香的幽香,有點襲人,似乎幽靈在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