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漆黑,她並沒有開燈,就這樣安靜的坐在那兒,抱膝坐了許久,久到身體開始漸漸發冷,一通電話才將她徹底叫回了神。
“喂?”嗓子有些沙啞,可電話裏的人卻絲毫沒有意識到,反而自顧自地說道著:“顧陌啊,婚期的事情程東陽他們家那邊怎麼說?我說你們也老大不小了,老這麼拖著算什麼事兒?”
打電話來的是她爸爸的第二任妻子李梅,和程東陽這事兒顧陌還沒來得及跟家裏人說,此時腦子又很亂,隻好敷衍道:“李阿姨抱歉,這件事要是定了我會提前告訴你們的。”
“那就是還沒定?”李梅一聽便不滿道:“我說你也是,這件事都拖了一年了還沒定下來?我整天操心你弟弟妹妹,到頭來最操心的還是你……”
李梅一直巴拉巴拉的說著,可顧陌聽進去的卻很少,多半時間她都在出神,直到最後李梅越說越氣索性一把把電話掛了,顧陌才動了動身體將手裏的手裏丟在一旁,又抱膝難過起來。
她的母親在她十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她的爸爸在第二年便娶了李梅進門,李梅也說不出對她是什麼態度,一直不好不壞的。
後來她生了孩子以後,這種不好不壞的態度便每況愈下。
顧陌從小就性子溫吞,也從不和任何人抱怨什麼,直到上大學後,除了逢年過節她便再也沒有回過家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她在這個世界上隻有自己一個人,那種孤單,她從未和別人提起過,而程東陽就是再這樣的時候出現了。
她直接的想去依賴他,然後久而久之就習慣上了,再到後來……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想得累了,她便就著沙發上有個毛毯蓋著睡了。
這樣窩這一夜,第二天便開始渾身無力,好在沒有發燒,顧陌煮了點薑湯喝了,便收拾收拾去上班了。
與昨天的情況相差無幾,程東陽依舊來了醫院等她,顧陌說不上來自己每每看見他是什麼感覺,也隻覺得他似乎有些可笑,明明都知道她的住址,卻這樣固執的來醫院。
強忍著不適,顧陌麵無表情地從他的身邊走過,卻被他利索地抓住了手腕。
“你到底想怎樣?”被他拉到一處僻靜的角落,顧陌終是忍不住皺眉問道。
程東陽表情晦澀難明,望著她許久才問:“你到底想要怎麼樣?要我怎麼做才能原諒我?”
“原諒?”顧陌望著他,素淨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程東陽,你現在對我說這些不覺得可笑麼?還是你覺得不過就是場男歡女…哦,不是,是男男歡愛,我又有什麼好接受不了的?”
嘴角帶著諷刺的笑,顧陌看著程東陽近乎鐵青的臉,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做出那些事的時候就該知道有這麼一天,我早就說過,我的感情存在潔癖,我原諒不了一個對感情不忠誠的人,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都能說變就變,我不覺得我有必須原諒你的理由。況且……”
顧陌表情突然變得難看起來,顫抖著唇半天才緩緩說道:“況且你竟然選擇在那天和一個男人當著我的麵兒——”後麵的兩個字顧陌沒能說出口,這件事到底還是重傷了她。
毫無征兆下,事實就擺在眼前,她甚至連歇斯底裏的質問他一番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徹底判了無期徒刑。
顧陌怨恨,不解,可這些遠遠都抵不過那份震驚和失望,至今為止怎麼也想不通程東陽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或許很多女人在麵對這樣的事情的時候,都會選擇鬧得天翻地覆,她也不能免俗,可冷靜了幾天之後,她猛地覺得自己早已沒了這樣的必要,就算是鬧,又能怎麼樣呢?
鬧完了,事情就解決了麼?鬧完了,這些傷害就會沒有麼?
“顧陌——”
“我對你無話可說,程東陽你讓我覺得惡心。”她望著他,那雙清明的眸子裏已然蓄滿了淚水。
“請你離開。”轉過身去不再看他,顧陌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程東陽動了動身體,望著她的背影半晌,最終什麼也沒能說出口,轉身走出了醫院大樓。
顧陌這才轉過身來望著他離開的身影出神。
悲傷的時候,忙碌是最好的解藥。
用正確的態度去麵對,在最短的時間內接受下來,便是這些天顧陌每天都會對自己說的。
而程東陽自這次以後便再也沒有主動出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