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千樓不知自己怎麼走回了未央樓,他隻是覺得悲哀,異常悲哀,他並不知道他與姬辰的緣分竟從雲冪穀就已經開始,而此時他最大的悲痛在於姬辰還是沒能逃過命運的擺布,他咒罵命運的不公。
可是,這能改變什麼,似乎什麼也改變不了。
他看著依舊在姬辰房門口等著的慕雪翳,卻什麼話也沒有說,他不打算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慕雪翳,或許有什麼隱瞞才能給人更多的希望,他不想讓慕雪翳此時的念想破碎,那是一件殘忍的事情。雖然,等到真相大白的那日,慕雪翳會因為希望的破碎而絕望。
夜已深了,偌大的青越門,靜悄悄的,除卻在莊中巡邏的人注意著莊中的動靜,冷月隱於黑雲之下,隻有院中的燈火明明滅滅。
宮酌酒一個人站在一個偌大的房間裏,房間的正中是幾個靈位,隻不過那靈位上都蓋著白布,靈位前燭火飄搖,檀香的味道彌漫,偶爾有風從一扇未關緊的窗戶吹進來,白色的紗幔浮動著,有些詭異。
宮酌酒轉動著手裏的念珠,臉色冷峻,卻還是蒼白,皺紋如同刀刻一般,似乎每條皺紋背後都是一個故事,一個血腥的故事。就向夜錦衣說的那樣,衰老,是一件恐怖的事情。他腳步沉重地向前走了幾步,拿起香案上的酒壺往杯子裏倒滿,才慢慢揭開靈位上的白布。
他盯著正中間的一個靈位看了許久才慢慢開口:“如令兄,我當真是懷念我們以前的日子,隻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我老了,我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你現在還在,我會不會不像現在這般孤獨,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每日被噩夢纏身,懺悔著我們曾對你做的事情。若是能重來一次,我想我並不會像當初那樣驕傲,驕傲到隻想為自己立名,驕傲到隻想展示所謂的正義,而沒有查明真相,便相信了他們。可惜,回不去了。”
“確實回不去了。”驀地,從宮酌酒身後傳來這幽幽的歎息,讓宮酌酒後背發涼,他猛地回頭,卻什麼人也沒有。
“原來,這就是宮掌門口中的故友。”宮酌酒又扭過頭,卻看到夜錦衣不知何時站在香案前麵,如同鬼魅一般,在那靈位前上了幾炷香,然後站在那裏撫著其中一個靈位,似乎在想什麼。
“你怎麼會來這裏?你是誰?到底知道什麼?”宮酌酒皺起眉來,看著眼前的夜錦衣,卻並沒有殺意,或許歲月已經磨去了他身上的戾氣,讓他變得如同如同平常的老人一般了。
“我隻知道宮掌門近日噩夢纏身,不知道宮掌門到底夢到了什麼,是十年前絕崖山莊被滅門的慘狀,還是冤死的花如令莊主?我想宮掌門夢到這些,定是徹夜難眠。”夜錦衣朝著宮酌酒走了幾步,嘴角帶著嗜血的笑意。
“你是誰?”宮酌酒朝著夜錦衣走了幾步,想要看清楚麵前這個自稱夜錦衣的男人到底與十年前的事情有何關聯,可惜他看到的隻是一雙淺笑的眼睛罷了,那裏麵沒有絲毫仇恨,似乎這些問題都隻是夜錦衣因為好奇隨意問出來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