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文慈輕撫胸口,努力深呼吸,繼續說:“我真的很害怕,我怕他就在我周圍,他就是魔鬼,陰魂不散的魔鬼!萬一他跟蹤我來了這裏怎麼辦?萬一他就在隔壁怎麼辦?他如果知道我想起了當年的事情,一定會殺我滅口的,一定會的!冉老師,我白天給你打過電話,他們說你受傷住院,到現在還昏迷不醒,你的辦公室發生了爆炸事件!天啊,一定是他做的,因為我,是我連累了你。接下來就是我,就該輪到我了!我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是刑警啊!事到如今,我不知道該跟誰去說這些事,我不知道還能相信誰,我隻能寄希望於你,你一定要活下來,一定要替我揭示真相,替我的父母討回公道啊!”
冉斯年可以體會當時黎文慈的心情,心痛和恐懼,還有走投無路的無措感。她沒有證據,因為夢不能夠當成證據,嬰兒時期的記憶也不能夠當成證據,而對方又是個刑警隊長,她如何與之抗衡?黎文慈當時就已經預料到了,她逃不過去,事情已經往不可收拾的地步發展,無可挽回了,因為自己這邊已經發生了爆炸事件,她一定會步自己的後塵。所以才抱著必死的決心,錄下這段視頻,希望把真相留在人間。
“我記得凶手有兩個人,一個是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身材偏瘦,像個流氓混混,手臂上還有紋身,具體什麼樣子我也看不清楚。另一個就是瞿子衝,當年他也就是10歲出頭的樣子吧,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穿得破破爛爛,好像是那個男人的跟班。兩個人好像是進來偷東西的,他們就在我父母屍體身邊忙活,忙著往大口袋裏裝東西。他們,他們的身上都是血!我親生父母的血!那個男人應該不是瞿子衝的父親,因為瞿子衝是個孤兒,他是在孤兒院裏長大的,十歲多的時候也還在孤兒院才對。冉老師,拜托你幫我調查他們,到底另一個凶手是誰!我想過請私家偵探的,可是我還是無法信任任何人,除了你,我隻有你這麼一個希望!”
黎文慈哭得全身顫栗,泣不成聲,調整了一會兒才繼續說:“冉老師,記得我跟你說過,我開始做那個重現嬰兒時期的夢是自從結婚紀念日跟瞿子衝吃過燭光晚餐開始的吧。我現在終於想起來,為什麼那次燭光晚餐會是一個轉折點,觸發我做這個夢的轉折點了!就像你之前說的,是某幾個關鍵點集合起來,連成了一條線。餐廳新添置的古董收音機擺件,複古花色的桌布,形狀酷似奶瓶的飲品,還有瞿子衝那天特意穿上了平時不會穿著的休閑裝和剛剛剪的年輕新發型。當時我就覺得他替我往背包裏裝手機和錢包,還有紀念日禮物的樣子有些眼熟,實際上,就是這些點觸及了我潛意識裏藏得最深的記憶,讓我最終想起來,29年前,他也曾往自己的背包裏裝入我家的東西,他就是當年的小偷和殺人犯之一!”
冉斯年跟饒佩兒對視一眼,兩人全都麵色沉重,為黎文慈的命運唏噓不已。
“冉老師,如果我死了,凶手一定是瞿子衝!”黎文慈最後斬釘截鐵地說,“拜托啦,幫我的親生父母討回公道,幫我複仇,幫我保護我的養父母!我隻能拜托你啦!我相信你一定會沒事的,我相信你康複之後一定會看到這段錄像的,你那麼聰明,一定可以!”
文件播放結束,書房裏陷入了安靜。許久之後,饒佩兒才幽幽地說:“原來這才是瞿子衝把我安插在你身邊當間諜的真正原因,他要知道你對於真相到底知道多少!”
冉斯年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趕忙去複製這份視頻,然後把這個最原始的記憶卡藏在了書房的保險櫃裏。忙完一切後,他放鬆地對饒佩兒說:“佩兒,考驗你演技的時候到了,在把瞿子衝送上法庭之前,我們必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