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楚笑笑與小念相對而坐。
“我叫楚容，鐵陽縣人，你呢？”為求自保，她決定暫借前世胞弟之名。
小念從膝蓋間抬起臉，淡然的瞄了她一眼，重新低下頭，悶聲道：“我叫賀蘭曉念，春曉的曉。”
賀蘭？再看了眼床上年輕的婦人，九夫人？
楚笑笑內心一凜，恍然，“你是這個山莊主人的女兒？”
賀蘭曉念輕點下頭，“我娘是他搶來的第九房夫人。”
楚笑笑注意到賀蘭曉念話語間的用詞，他，搶。
動了動喉嚨，楚笑笑似乎明白了什麼，卻一時之間又不知該說什麼。
“我娘之前說過，如果不是因為遇到他，她的人生不會如此不堪……”賀蘭曉念幽幽的開口，慢慢的傾瀉著壓抑心底多時的情感。
楚笑笑慢慢的傾聽著。
她不知該如何去安慰眼前這個從未得過父愛又失去母親的孩子。
“哥哥，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可別告訴別人。”賀蘭曉念突然間很認真的看向楚笑笑。
哥哥？楚笑笑微怔，隨之了然，原來她是將自己錯當成男孩了。
抿嘴一笑，不予否認，“你說吧，哥哥保證誰都不告訴。”
“其實我娘並沒有死。”
“什麼？！”楚笑笑嚇了一跳，急忙扭過頭看向木床。
沒死？怎麼可能，明明肌膚僵硬，膚色漸變了啊。
“我娘說她隻是先去一個美麗的地方，在那裏有一位好看溫柔的叔叔在等著她，她說等過了十年，她就帶著那位叔叔來接我。”伸手指向窗外的那片繁星，“娘說那個美麗的地方就在那個方向。”
楚笑笑鼻頭一酸，這個謊言蘊含了重如山深如海的母愛，十年之約隻不過是想給女兒一個堅強活下去的支撐點。
擠出一抺笑，點頭道：“既然你娘說十年後來接，那你就得聽話，好好的照顧自己，好好的活著，一定要等到你娘來接你，明白嗎？”
賀蘭曉念抬起臉看向楚笑笑，靜靜的看著。
許久，年紀尚小的她重重的點了點頭。
見她點頭，楚笑笑暗籲一口氣的同時漸感困意襲來。
*
雞鳴天既白，楚笑笑困意濃濃的睜開眼，猛一個激靈，自己竟然會守夜守睡了，想來就是近段時間太過流離所致。
環眼四周卻見賀蘭曉念呆立於木床前，從站姿與神色來看，她應該站了很久。
賀蘭曉念似乎沒有注意到楚笑笑已經醒了，依舊表情木然的緊緊盯著木床。
當一縷晨曦透過窗縫溜了進來落在九夫人那早已變了色的手臂時，賀蘭曉念突然間發了狂，她伸手用力的去揮趕那一縷晨曦，同時尖叫著，“走開，走開，不要碰我娘，你們都走開！”
奈何晨曦固執如初，甚至還有往九夫人臉上爬去之意。
徒勞的賀蘭曉念挫敗的跪於九夫人麵前，緊緊的握住九夫人的手，將臉埋入床沿，低聲嘶喊，“娘，不要丟下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