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近黃昏,天邊層層疊疊的雲在昏黃的斜陽渲染下,顯出濃淡不一的緋紅與橙黃,映著半壁天空淡淡的向乎看不出藍來。
一騎兩人正悠然的自夕陽下而來。
“那邊似乎有一座廟。”坐在前麵的人極目遠眺,白衣黑發被風吹起,向後飛揚,後麵的人側了側頭,“白玉堂,你倒底要不要買馬啊?”
“要,當然要,不過我們一路上根本沒遇到什麼好馬,以白爺爺我的身份,怎麼也得買一匹差不多的馬吧?”白玉堂不在乎的抖了抖手裏的韁繩,輕喝了一聲:“駕!”
那馬向疾向前一衝,奔馳了起來,展昭的身子一搖,幾乎栽倒在白玉堂的背上,他不悅的在背後哼了一聲。
白玉堂臉上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
“我看今晚我們就在那座小廟裏過夜吧----可惜不能喝酒了。”
馬兒放開四條長腿,一陣急跑,那座小廟漸漸在兩個人的視野裏清晰了起來,白玉堂喃喃道:“奇怪,這麼荒涼的地方,居然會有這種東西。”
剛剛冒出一點嫩芽的樹枝看上去還是枯枯的,但是柔軟了很多,這似乎是一大片被人荒棄了的田地,一場微雨過後,細茸茸的草才冒出頭來,在大片大片的枯黃裏露出一小塊一小塊若有若無的綠來。因為才下過雨,風並不大,但是還是很冷,春天的那種冷,和冬天的幹冷不一樣,卻有一種泌骨的涼意。
那座小廟就坐落在枯草幹枝之中,樣子看上去似乎並沒有多少年歲,門前一漫青石地,收綴的幹幹淨淨,青灰色的瓦頂,還算幹淨的紅磚牆,居然很簡樸,卻看得出,被人精心的打掃過,連鳥巢都沒有一隻。想起鳥來,白玉堂不屑的撇了一下嘴,這一路走來,他見得最多的鳥就是烏鴉,北邊天寒,似乎根本沒多少活物。
他與展昭一起跳下馬來,微一仰頭,隻見寺門上的匾額上漆金的三個大字“留雲寺”。
白玉堂點了點頭:“這字的風骨不俗。”
展昭拉住門環,輕輕的扣了扣,門卻呀的一聲,輕輕開了一條小縫,白玉堂推門向裏大步走去,一邊笑道:“你這貓兒也太多事,寺院不大開方便之門,怎麼引得善男信女前來隨喜啊?”
展昭將馬在門前馬樁上係好,“那白少俠是善男還是信女?”
白玉堂回頭向展昭看了一眼,“白爺爺即非善男也非信女,乃是一過路人也。”
院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什麼聲響。
白玉堂環顧了一下,咦了一聲。
“怎麼?”
“貓兒,你看,這是什麼東西?”白玉堂向前走了幾步,好奇的看著一座青石板堆搭起來的六尺見方的台子。
展昭伸手向台子上摸了摸,略一沉吟,又輕輕的搖了搖頭,“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喂,少故弄玄虛。”
展昭伸出手指給白玉堂看,“上麵有未吹盡的香灰,你看,青石板的縫隙裏也有,還有這裏,他指了指青石板的兩邊,“這裏,還有這裏----”
白玉堂略一凝神,見展昭手指指處微有些發黑,“這裏燒過什麼東西。”
“所以我說---不太可能---一個寺院似乎沒有這個必要啊。”
白玉堂點了點頭,“不錯,我還真沒見過那家寺院在院子裏擺個光禿禿的祭台的。”他一轉身向當中大殿走去,“我倒要看看,這寺裏供的是那路神仙。”
推開殿門,裏麵很陰暗,隻在大殿前的供案上有幾支香或明或滅,黃色的緞縵低垂著,隨著吹進來的風輕輕的擺動著,看不真切殿上供的是誰,白玉堂向前走了幾步,仰起頭來,微微眯起眼睛。
展昭已在他身邊道:“是觀世音菩薩。”
白玉堂此時也以看清,但見那一尊,麵如圓月,眉如細月,眼簾微垂,妙指輕拈,寶相莊嚴,正是展昭所言,乃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
他不由向展昭望了一眼,昏暗的光線下,依稀可見展昭的眼睛清澈明亮,隱隱流動著溫潤的光采如玉般,微一曬,“不愧是禦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