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陲的客人
漫天黃沙吹起,斜陽在黃沙裏如一剪紅桔般,黯淡無力在黃沙裏艱難的透出桔紅的光輝。勁風如刀,凜骨刺目,所能看見的隻是一團團擁風而逝的黃沙,除了那單調的土黃色還是土黃色。這樣的天氣裏,居然還有人出行。
馬蹄的得得聲漸漸的自風沙的呼嘯裏透了出來,四條修長的腿輕鬆的跳過一堆不知是什麼東西的殘骸,慢慢的降慢的速度,馬背的上乘客打量著這邊陲小鎮。這樣的風沙,至少在江南是不會有的。這風吹起來的時候狂爆的令人害怕,這時候是不能上路的,說飛沙走石一點也不誇張,風小一點之後,天空就開始下起黃沙來,整個天空都是那種令人鬱悶的土黃色,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那種土黃色,沙土充斥著每個角落。
乘客自馬背上跳了下來,抖了抖衣衫,他的裝束完全不像是長途跋涉的裝束的短打扮。長衫因為這漫天黃沙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和質地,但還是能看得出是一件裁剪極合身的衣衫。他牽著馬,緩緩的走進小鎮。
這種下沙的天氣,在小鎮的居民們來看,再平常不過了,每年的春天,都是在這種風沙裏渡過的,他們也習慣了在這樣的天氣裏正常的生活。路上的行人並不多,但都用稀奇的眼光打量著這牽馬的陌生人,這裏很少有陌生人來的。乘客並不在意那些毫無掩飾的眼光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他極目望著不遠處一個高高挑起的藍布幌子,不知道是因為主人的懶惰還是這見鬼的天氣,那幌子顯得破舊的如一塊抹布般,如果不是他的眼力異於常人,上麵的字根本看不清。
興隆客棧
他發出一聲類似於笑的聲音,向前走去。
客棧的門是黑色的,乘客皺了一下眉,用力的扣起那黃銅的門環。
“來了,來了。”門裏麵響起一陣遢遢的聲響,門吱的一聲閃出一條隙,露出一張沒有睡醒的臉來,那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男子的臉,大約有三十幾歲,他有些疑惑看著站在門口站著的客人,有些不高興的問:“你是----”
乘客的手似乎動了一下,那男子發現自己的手裏多了什麼東西,銀銀的,有些涼,他驚異的用手揉了揉眼睛,沒錯,那是一綻成色九八七的銀子,白花花亮閃閃的---天,足足有十兩重!臉上立刻換上了諛笑:“客官是住店還是打尖啊?”一邊將門打開。
乘客似乎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隻是牽著馬向院子裏走去,“住店,好好喂喂我的馬,它跑了一天了------給我打些熱水來。”他抬眼看了看昏黃的天空,“太髒了。”
“那是,那是,爺是別個地兒來的吧,您是不知道我們這裏----爺您樓上請,熱水我馬上派人送來,馬,您放心我一定給您老照顧好-----三子,快來,領這位爺去上房。”
一個男孩子慌慌張張的從內室裏跑了出來,他長得很瘦小,臉黃黃的,帶著誠惶誠恐的表情,去接客人肩上的包裹。
那客人看了他一眼,卻徑直向樓上走支。那孩子愣了一下,後腦上早被男人打了一掌:“叫你快帶客人上去,你發什麼愣,仔細我扒了你的皮!”
那孩子被他打得向前趔趄了一下,一溜煙的跟上樓去。
客人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所謂的客房,簡鄙不堪,近窗的桌子和椅子上,一層厚厚的黃土,沒有床,隻有一個半人高的平台似的東西,還算幹淨的毛氈上,一層層的摞著藍布的被褥子。他上前摸了一下,還是暖暖的。
那孩子有些驚慌的上前用肩上的抹布用力的擦了擦了桌子和椅子上的土,“客官,請,請坐---”
“這個是-----”
孩子打量了一個客人,陪笑道:“爺是南邊來的吧?這是炕,火坑,咱們北方天冷,全靠這個過冬呢。”
客人笑了笑:“我知道,不過這個炕似乎太高了些------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小的沒有名字,大家就叫我三子,今年大概十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