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車趕往桐城的路上,顧城歌直接打電話給沈惜微,沈惜微直接去問了情況後告訴他:“台裏暫時沒有本台記者失蹤的消息傳回來,但是目前和前線記者失去聯係,正在緊急聯絡。”
然後她笑著調侃他一句,“顧大律師,看到你也有慌神的一天真是難得。放心吧,你的未婚妻不會有事,一有消息我再聯絡你。”
顧城歌此刻哪裏還顧得上回應她的調侃,隻沉著聲音問:“他們最後回報道是在什麼方位?”
沈惜微在那邊問了一聲後答:“溶江鎮。”
顧城歌掛了電話,一徑往桐城溶江鎮開去。
由於地處溶江中下遊,溶江鎮是受災最嚴重的村鎮之一,尚未入鎮,車輛已無法通行,顧城歌別無他法,隻得棄車,最後搭上一家外地媒體的簡易船。
到達鳳尾村後,很快從在現場拍攝采訪的其它媒體記者口中得知,失蹤記者的並不是楓城電視台,而是楓城一家報社。
顧城歌立刻回電話給北野清嫵,告知不是阿墨失蹤。然而即便如此,卻沒有在鳳尾村找到楓城電視台記者組。
到黃昏的時候,沈惜微打來電話。
她說:“顧城歌,去桐城采訪的記者專車回台裏了,但是沒有看見你的未婚妻,回來的同事說她在桐城還有要事,沒有一起上車。”
有要事?找顧城西?
“知不知道她具體去了什麼地方?”
“……”沈惜微說,“同事說不知道。”
顧城歌找了一夜沒有任何消息,第二天早上,他隻能打電話到趙宅。
趙子墨回來的時候,尚未進門就聽見媽媽焦急的聲音:“青雲,城歌在桐城找不到墨墨,你趕緊打電話到桐城公安局,我馬上打電話要墨墨她舅舅派人去找。”
推門進去,趙子墨出聲:“媽,派人找我幹嗎?”
北野清嫵轉身看到她,鬆了一口氣,對著話筒說:“青雲,不用打了,墨墨回來了。”
掛了電話後,北野清嫵臉色很不好:“你的手機怎麼一直打不通?趕緊打個電話給城歌告訴他你平安,桐城那麼大水,他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
趙子墨:“……”
立刻奔向座機撥號。
三個小時後,顧城歌趕回楓城,直接到趙家。
頭是濕的,衣服是濕的,全身都是濕的,一副淩亂而狼狽的樣子,胸口起伏得厲害。他進門看到坐在客廳裏平安無事的人,唇抿得緊緊的,目光沉沉。
趙子墨愧疚地上前抓住他的手,心虛地:“城歌你先去洗個熱水澡,我拿爸爸的衣服給你換。”
顧城歌盯著她不說話,目光深深。
趙子墨抬起可憐兮兮的臉:“我……”
顧城歌抬起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聲音沙啞:“幫我去拿衣服。”
趙子墨感覺,他撫在她臉上的手,在輕輕顫抖。
……
顧城歌很快收拾幹淨出來,趙子墨以為,她這一回肯定要挨訓,但是他什麼也沒說,什麼都沒問,神色一如往常坐到沙上,和媽媽隨意聊著天。
趙子墨心裏卻沒底。
極品這個人哪,最喜歡把事情藏在心裏,然後出其不意地跟你算總賬,晚飯過後,她決定主動承認錯誤,坦白交待。
站在陽台上,她拉著他的袖子撒嬌:“城歌,我錯了,我不該明知道危險還獨自一人滯留在桐城。”
顧城歌:“嗯。”
反應就這樣?
趙子墨:“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手機被雨淋濕了嘛,我後來才知道。本來也是要和同事一起回來的,上車的時候看到有個人真的很像西西,就追過去看看……”
其實在那幾天采訪的時候,她就利用晚上的時間按照紀安晨提供的信息去找過顧城西,但是沒有找到。
顧城歌看了她一眼,說:“有沒有追到?”
“沒……”
“哦。”
就這樣?
顧城歌轉過身:“我回‘一生之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趙子墨委屈地搖頭:“不去……”
“那也好。”顧城歌一慣地淡定,“我明天早上過來接你。”
“接我去做什麼?”
顧城歌俯身,吻住她,沒有肆意地侵略奪取,也沒有狂野地攻占城池,他隻是用他溫熱的唇,用力壓住她的,長臂圈住她的腰和背,緊緊地把她按進懷裏,力道大得仿佛恨不能把她揉進骨血。
他整個身體都有一絲輕微的顫抖。
唇微微錯開時,她聽見他說:“明天去領結婚證。”
“呃……”
“如果你要考慮,我給你三個選擇。”
“???”
他抵著她的額,說:“第一,明天去領結婚證;第二,就算不同意,也要說同意,然後明天去領結婚證;第三,如果你需要考慮,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然後明天去領結婚證。”
趙子墨:“……”
這叫三個選擇嗎?
然後她聽見他壓抑的聲音。
他說:“阿墨,我從來沒求過你什麼,唯獨結婚這一件。”
他說:“阿墨,我也會害怕。”
第二天天氣晴朗,盛夏早晨的陽光已帶著灼熱的溫度,徐徐拂過的風亦是暖熱的。
趙家樓前,顧城歌穿著簡單精致的湖藍色襯衣,長身玉立於微風輕拂的法國梧桐下,頭和臉顯然都經過細致的打理,幾年的社會曆練使得他愈俊雅風華起來。
他眉目平靜問:“阿墨,你確定,我們要這樣去民政局?”
趙子墨穿一身白,白色上衣稀稀落落點綴了些淡雅的淺藍色小圓點,下擺和短袖口都是褶皺收縮的效果,純白色七分褲將她的雙腿和臀部包裹得曲線畢露,腳下是白色鑲碎鑽坡跟涼鞋。
她跨在一輛淺藍色自行車上,單腳抵地,一臉篤定:“當然要這樣去。”她望向車後座,“上來啊!我載你。”
顧城歌抽了抽眼角,建議:“我們還是開車去……”
“我這開的也是車!”趙子墨正兒八經,然後一副特自豪的樣子,“而且還是自行的。”
顧城歌:“……”
他默默地坐上車後座。
可是,她為什麼一定要騎自行車去?
趙子墨踩上腳踏板:“出!”
於是,在這個陽光飛濺的早晨,車水馬龍的街頭,很多人都看到一名容貌傾城傾城的極品美女用自行車載著氣質清雅風華的極品美男緩緩慢慢地爬行……
吭哧——
吭哧——
傾城女子氣喘籲籲賣力地踩著,清雅男子卻坐在後座氣定神閑,泰然自若,嘴角還噙著細細的微笑。
趙子墨被沿途的女性同胞羨慕死了:為了這樣一位極品美男,就算是做牛做馬也樂意啊!
而顧城歌卻被看見的男性同胞用眼神強烈地鄙視了:怎麼可以這麼對待極品美女而且還這麼坦然!然後又嫉妒死了:憑什麼他們就享不到這樣的福氣……
終於到達民政局門口。
趙子墨擰下刹車,隻感覺口幹舌燥,喘氣不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累了?”顧城歌下來接過車推至旁邊的樹蔭下上鎖。
“累死我了。”趙子墨胸口起伏得厲害,“我原本想利用騎自行車的時間來悼**我短暫的未婚生涯,但是這一路太累就沒時間悼**了……”
顧城歌:“……”
這就是她一定要騎自行車來的原由?
“不過還是有收獲的。”趙子墨稍稍順了氣,端著一張因奔波而更顯白裏透紅的臉,“以後如果我們吵翻了,我隻要一想到今天這一路的艱苦卓絕,就一定會舍不得和你離婚。”
顧城歌:“……”
他終於知道,對於即將成為他妻子的這位,沒有最無語,隻有更無語。
辦完手續從民政局出來,趙子墨把自行車往旁邊人手裏一推:“回去你騎。”
顧城歌默默地接過:“說實話,我沒騎過這‘自行的’車。”
有必要強調“自行的”這三個字麼!
趙子墨默默地黑線,然後問:“談戀愛有人教你麼?”
某人嘴角抽搐。
“對嘛,沒人教!”趙子墨鄭重其事,“你談戀愛都有本事無師自通,騎自行車當然也是可以的。”
顧城歌:“……”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他神情默默地,“將來如果我們吵翻了,我隻要一想起娶你回去的這一路是如何艱苦卓絕,都會舍不得……”
他慢慢地咬牙切齒起來。
她現在能不把離婚這兩字掛在嘴邊麼!
趙子墨卻猖獗地笑著上了車後座:“極品老公,你真聰明!”
顧城歌:“……”
好吧,看在她這一聲“老公”的份上……
午飯是在酒店裏吃的,父母請來了顧城歌的外婆和養父顧柏年,商量著婚禮的事。
當年傅輕灼沉冤得雪後,顧城歌還是接納了顧柏年。
一來,他姓了顧;
二來,顧柏年早已悔不當初,他之所以任由傅輕灼被定罪,完全是因為他在事後收到傅輕灼和趙青雲狀似親密的照片,以為她背叛他;
再三,顧城西至今沒有消息,顧柏年煢煢孑立,孤身一人……
與其讓那些沒法糾結出結果的事情影響自己的生活,不如選擇放下。
雙方家人在商量婚禮事誼,趙子墨就忙著給朋友報喜,重要的是……
她命令:“蕭楚衍你要把你未來老婆的那份也給包上!”
她威脅:“小肥,到時候你不給我包個厚厚的,後果自負!”
她引誘:“薑薑,你沒錢沒關係啦,我借你……你要借十萬以上啊,那也沒關係,我家極品老公有!不算利息也行,反正你把紅包包好了包厚了就成……”
接了電話後,蕭楚衍倒是沒什麼反應,薑薑和施小肥不愧是同吃同住四年的好朋友,通話結束後都默契地對著手機吼:
“臭墨,你還能再無恥一點麼!”
然後施小肥打通了薑薑的電話。
施小肥說:“薑薑我有怨氣……”
薑薑說:“小肥咱有怨報怨……”
在趙家吃過晚飯之後,稍坐片刻,顧城歌起身告辭:“爸,媽,我和阿墨先回去了。”
趙青雲看了他一眼,點頭。
北野清嫵盯著電視屏幕頭也不抬:“啊,去吧,路上開車小心。”
被隨手拉起的趙子墨傻乎乎地跌回沙:“我晚上吃得太飽,不想動啊,今天不去你那邊了好不好?”
“不好。”顧城歌毫無猶豫回答,然後偏頭靠到她耳邊,“你不過去怎麼行,從今天上午十點三十八分開始,你已經是我的妻,哪有夫妻結婚第一天就不在一起的道理。”
“……”
說的也是。
“可我真走不動了,”趙子墨揚眉嬌笑,“你抱我下樓?”
……
北野清嫵掀起眼皮瞅一眼被淩空抱出門的女兒,說:“咱們阿墨還是有福氣的。”
回到“一生之水”,才來得及喝一口水,趙子墨就接到施小肥的電話,那邊狀似隨意地問:“阿墨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