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下地府時蒼荀是當真避而不見了。桃夭不再苦苦逼迫可憐的陰兵,而是跪在地府前,等。
蒼荀一向最疼他,他剛被殺死時,魂魄在桃樹下根本無法掙脫那個牢籠,桃木擁有避邪之用,他快被鎮壓地形神俱散,蒼荀找到了他,在此修建花神社,為他添置香火,重回肉身。
直到花神社剛剛建好枯樹被風以北之血染紅。桃夭才可以變成今天這幅模樣。
蒼荀寵他,所以一定會出來見他。他就賭一把。
一連過了幾個時辰,桃夭的腿已經開始酸痛,神誌也開始模糊,容貌也在逐漸改變,銀白的長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原本及腰,幾個時辰之後已經落到了地上,金色的瞳孔不斷收縮放大,仿若獸眼。
而蒼荀沒有來。
始終沒有來。
看來,這一次他是鐵了心不會管羽兮的死活。也對,他一個堂堂閻王,為何要管一個小鬼的死活?像羽兮這樣的太多了,難不成他每一個都要運用禁術去解救他們?那麼他不該叫閻王,而是活菩薩!
閻王這種職位,隻能適合無情之人。
無情才能夠看淡一瞥。才能夠掌管生殺大權。
“我知道了。“桃夭淡淡的說,起身時,白發已經達到腿彎,聲音有些無力。
回到人界,已經是深夜,風梨玠守在燭光前等他回來。他不回來,風以北一步都不曾離開。
“怎麼樣了?“風以北上前問到,桃夭剛剛從白煙幻化成人時差一點摔倒,還好風以北及時扶住了他,“怎麼會?你的身體怎麼虛弱成這個樣子了?發生了什麼?“
“蒼荀不肯幫忙,他不想見我。估計對我很失望了。“桃夭淡淡的說,他被風以北扶到椅子上,“不過沒關係,我可以救她一命。“
“怎生救她?你別騙我,如果你自己本人就可以救下羽兮,那麼你絕對不會麻煩那個勞什子閻王,就算有辦法,也特別危險,是不是?別騙我桃夭,我不是傻子。你救了羽兮,那麼你是不是就會有她那樣的下場?“
那讓桃夭害怕的敏銳,風以北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移花接木要閻王親自坐鎮是因為閻王本身的強大,又是屬陰,除了他,任何施法之人都會落到形神俱散的下場。因為一命換一命,世間總是公平的。
桃夭笑笑,那麼蒼白無力。
“桃夭沒有什麼遺憾。沒了記憶也沒有了牽掛,往事總是煩惱的,羽兮有她所愛之人,也有人那麼愛她,她若死了,雍嵐會傷心。而桃夭死去了,也隻是一縷青煙。用我一命換羽兮一命,多好。“
“好什麼?你不是答應我了要陪我天涯海角麼?誰說你死了沒人傷心沒人心疼?我會啊!“風以北突然間就怒了,他第一次咆哮,還是對著與自己談笑風生的男人。
桃夭募地抬起頭來,瞳孔縮成一條線,金色的極具威嚴。
“你究竟哪裏來的這種負麵情緒?就那麼不把承諾當成一回事嗎?你不是說過我是你的恩人麼?那麼等我這個恩人什麼時候不需要你的時候你再去死,好嗎?“
風靜靜地湧動,屋外月光很亮,梧桐樹影倒映在青石路上,斑駁了一地月光。
風以北鼻間澀澀的,他猛然轉身拉開門,回頭對桃夭道。
“羽兮被移花接木了之後是凡人吧?如果你死了,我就殺了她。給你陪葬。“
那一刻他像一個統領千軍萬馬的君王,帶著諸天之怒,桃夭也不由的有一點懼怕。
“那麼在我完成這場禁術之前,殺了你。“桃夭淡淡的說,聲音冰冷而不帶半點兒感情。而風以北已經走遠。
他聽不到背後他想要一輩子都在一起的男人的那句話。如果他知道了,應該很傷心吧?
桃夭垂下了雙眸,看著燭光,眼神渙散。
“嘖,你還真是頭倔驢。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居然為了一個女子而妄想傷害他,你也太沒良心了。“蒼荀的聲音出現在頭頂,墨色長衫的他垂下眼簾看著桃夭,唇角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