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帝臨嘉七年,京師北移。江南西境之土,戰事略為平靜,男耕女織,倒還是一片其樂融融。北疆戰事略有不平,統帥應劭率兵守衛邠州,戰功赫赫,威望甚高,此次出征驅趕進犯蠻夷也是輕而易舉,在殺敵二十多萬後班師回朝。
江南。
魚米之鄉,富饒之地。
很平常很平常的一天。
很平常很平常的一個小小院落。早晨的陽光暖暖地照在院子裏的花花草草上,映照得連院門口一塊掉了漆的小小牌子像是罩了七彩的光來,上麵的陽文雕刻的字體都好像在光的沐浴下變得軟軟的,嗯,因為雕得太過突出,又好像有幾十年的年齡了,被風吹雨打之後,略顯殘破的身軀在早晨包容一切的陽光下,像是化掉的棉花糖,呃……好像不該這麼說……這裏好像不是一個太平常的院子。
“老爺起來了。”幾個下人衝著我打招呼。
我點了點頭,舒服地在院子裏伸了一個懶腰。立刻,旁邊的小福走了出來,牽出一頭老驢來。早上的空氣不錯,衙門吱紐吱紐地打開,走出兩個人一頭驢來。
嗯,是了。這裏是一個衙門了。那幾個在陽光下,像是化開了的棉花糖般的陽文雕刻的字,正是衙門上的橫匾:青天白日。
還是早上,太陽還是那麼的溫暖。雖然已經是到了秋天了。聽說北疆的戰事已經較穩定了,有的將領已經被調回來了。不過,這種事情,我是不大管的。如今我要管的,就是把眼前的這一大碗鹹淡適宜滑嫩爽口的豆腐腦跟兩根油條解決掉。
“郝大娘,您做的豆腐可真好吃。”舔舔嘴角,我從袖口掏出兩文錢遞了過去。
“拖李老爺您的福,小民的豆腐可是賣得越來越好了。”郝大娘圓圓的臉上滿是笑容,一副富足的樣子。當然,在我李斐李老爺英明管製的小地方,怎麼會有人生活得不好呢。
“聽說您媳婦快要生了?”我一邊起身,身旁的小德連忙扶著我的右手,幫我拉直因為剛才坐了一會兒而弄得有些皺的長袍下角。
“就這兩天!東村的大夫說了,會是個大胖小子。”郝大娘喜滋滋地收拾著我剛吃過的碗筷,“到時候啊,還得請李老爺您幫民婦的小兒子想個名兒。”
“好啊好啊。”我哈哈笑著,接過小德手裏遞過來的繩子,拉起剛才被我綁在一旁的老驢。在一旁吃草吃得歡的老驢不高興地甩了幾下尾巴,慢慢吞吞地跟著我開始走路。真是有夠懶的。一天一晚,這頭老驢過著比我還愜意的生活。每天早上順著集市的邊緣走一圈,他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而我還得苦命地回去做著大大小小的事情。
告別了郝大娘,然後是到阿胖的鐵匠鋪去坐一坐,跟阿胖和他老爹拉扯幾句。出了鐵匠鋪,往鐵匠鋪對麵走,拐彎五十步左右,是衡生玉器店,進去看看店主阿月最新又進了什麼貨,又賣出了多少假玉,然後再是沿著玉器店的小街溜達溜達過去,到那間小小的矮屋下把自己懶惰的老驢子拴好,別懷疑,這家夥就是喜歡在這兒休息,雖然我仔細研究了這間矮屋下麵的草並沒有什麼長得特別茁壯油亮香噴噴得能令它死活也要停下來。但是小屋子裏住的那個八十幾歲的高齡的胡老爹可是我們縣的一個大寶貝,因為他一個兒子女兒都沒有了,所以得每天累我跑一趟,跑去給人家老太爺請安,順便看看他是不是掛掉了。因為每次看到他老人家在自己家裏院子裏顫巍巍地走,我心裏就揪得慌。分兩個侍女過去嘛,人家胡老爹可是很看重他自己的晚節的,萬一不小心出點什麼差錯,晚節不保了,我這個縣令也就幫倒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