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快常常璟兒做的桂花糕,璟兒嚐著倒是很不錯呢!”淩璟頭上戴著琉璃銀釵,腦袋一晃一晃地,快步跑來,手上還端著一個小小的銀盤。
“璟兒,慢一些!慢一些!”
一個衣著樸素但是不失雅氣的中年女子拿著帕子,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璟兒這孩子,可真是長大。可是懂得疼額娘了。”
一個穿得較為庸俗的年輕女子,用銀簽輕輕挑起一旁銀盤裏的葡萄,用帕子捂著嘴巴,吃下,細細咀嚼幾口,又放下銀簽:“是啊,夫人。想想妾身初入府的時候,璟兒還在繈褓裏吧。十年一晃,妾身誕下庚兒,才發現時光過得這麼快。”
被稱作夫人的佟佳氏,眼中閃過一道光,很快消逝而去,接過淩璟手裏的銀盤,用帕子掩著鼻子,嗅了嗅:“璟兒真厲害,能做出如此美味的桂花糕。璟兒可真是手巧。”
佟佳氏放下銀盤,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近來不知怎麼的,一到午後就有些犯困,平日不曾見過這樣,妹妹若是還想賞景,我也不做陪了。”
說罷,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妾身恭送夫人。”自稱妾身的,便是典儀淩柱寵愛的小妾,舒穆祿氏。
舒穆祿氏一入府就受到淩柱的無線恩寵,淩柱算不上花心之人,隻有一妻三妾,佟佳氏的淩璟是次女,在此之前,淩柱的二房小妾有一個長女,名叫淩琀,不久前剛剛出嫁。妾於氏有一子,但出生時於氏血崩,孩子與於氏雙亡。隻有舒穆祿氏,育有一子,淩庚,已是十歲有餘,甚是得老爺疼愛。其實在淩庚出生之前,佟佳氏曾經懷有一孩子,懷胎八月,但是早產,生出來一個死胎男嬰,這成了佟佳氏永遠的痛,永遠撫不平的傷。舒穆祿生下淩庚後,便經常有一茬沒一茬的提起淩庚,好像故意要奚落佟佳氏。
走回去的路上,佟佳氏微微出神,呢喃著什麼,沒有人能聽清楚。
一旁的侍女秀霖,上前安慰道:“夫人莫要擔心,孩子,終究會有的。”
佟佳氏淒涼一笑:“正兒去後,我便尋了這京城最好的大夫為我把脈,發現身體有些寒氣與毒,我便讓大夫搜查了整個屋子,最後大夫告訴我,是懷胎時,被人在胭脂盒裏加了水銀,這水銀細若碎粉,無味,我每天擦在臉上,對孩子,對我都是大大得不好,不曾想過,原來是孩子替我受了罪,離我先去。這水銀,會害我,這輩子,再也沒有孩子。”
佟佳氏眼裏閃過一道光,最後五個字如同從嘴裏吐出的毒,她千算萬算,沒想到,這水銀竟是在胭脂盒裏。她不敢告訴老爺這件事,擔心老爺從此不再在乎她,沒法為家族延綿子嗣的人,留著有什麼用?
秀霖似乎是在意料之中:“究竟是誰如此大膽,敢陷害夫人。定是要將她尋出來,碎屍萬段!”
佟佳氏苦笑了很久:“找到又如何,他,最多也是說幾句吧。”
秀霖微微低頭:“夫人還有二小姐呢,二小姐又漂亮,又聰慧,不比任何人差。”
佟佳氏回頭,望了一眼身後與侍人嬉戲的淩璟,眼中多了一份欣慰:“是啊,我的璟兒不比別人差。作為額娘,我隻希望璟兒此生能過得舒服一些,嫁個好人家,他不必很有錢,隻要專情於璟兒一人,唯璟兒獨尊,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