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昏沉,鉛雲滾動,閃電似銀蛇亂走,雷聲轟鳴,狂風淒厲,暴雨如刀。
一個黑袍人踏虛空而行,風雨不沾身,他麵帶黑白相間的扭曲鬼火紋路麵具,懷中抱著一個華麗的絨被。
在一處矮山的上空停身,黑袍人踏步而下,落腳在山腰臨靠狹窄山路的一塊巨石上。
黑袍人盤膝坐下,將絨被放在腿上,慢慢掀開了被角。
絨被包裹的是一個嬰孩,緊閉雙眼,像是一團紅色肉球,身上血跡斑斑,還帶著粘稠的液體。
一道巨大的閃電當空橫跨千裏,如同在天幕撕出了一道口子。
轟鳴的雷聲震響,宛似憤怒的神靈揮舞著巨錘敲打大地所發。
那孩童應是被嚇到了,發出嘹亮的哭聲,不過馬上便甄滅在山野的風雨聲中了。
黑袍人透過麵具露出的眼眸幽暗如淵,看向嬰孩的目光癲狂激動。
“我等了你萬年。”
許是激動的緣故,黑袍人聲音嘶啞,如同指甲刮劃鐵器所發,令人毛骨悚然。
黑袍人蒼白的手指摸了摸嬰孩滑膩的臉蛋,而後下滑,掠過胸膛,在小腹的位置停下。
他將整個手掌貼上,有黑色霧氣如同煮沸的開水,在他掌心處翻湧,一點點的滲入嬰孩體內。
黑袍人的目光始終凝重,有汗水從麵具背麵劃落,如此過了一個時辰,他才如釋重負長舒口氣,緩緩抬手。
一個圓形凸起在嬰孩腹部隨之出現,雞蛋大小,像是蘊含了什麼東西。
驀地,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從凸起處冒出,初時很淡,而後越來越濃。
砰的一下,伴隨著淒厲啼哭之聲,一顆灰色丹珠隨著濃鬱的黑霧,從孩童小腹處破體而出,血絲綻放如花開。
天地間謔得一亮,宛如白晝,風雨驟停。
黑袍人丟下那腹部留下血洞的嬰孩,握緊了跳動不已的黑色丹珠,起身張狂長笑,長發飄灑如墨。
“生死且由命,我對你很仁慈的。”
黑袍人輕飄飄說了一句,看都沒看嬰孩一眼,踏著虛空離去。
一步天涯。
濃重的黑夜如同饕餮凶獸,吞噬著一切,天地間,無風無雨亦無光。
巨石上,嬰孩小腹破開雞蛋大小的洞口,汩汩冒著猩紅血液,像流淌的溪流。
嬰孩的身體越來越蒼白,呼吸越來越虛弱。
在黑袍人離開很久後,一直緊閉雙眼的嬰孩突地睜開了眼,黑白分明的眼眸根本不似一個剛出生的嬰孩所有。
他的目光淒絕、悲怵、迷茫……
當嬰孩身體最後一滴血淌盡,嬰孩無力閉上了眼,也在此時,東方天際出現了新日的第一縷光亮。
一團灰蒙蒙的霧氣在嬰孩小腹處生出,初時一絲,而後發酵了也似,如波濤翻湧。
嬰孩慘白的身體逐漸有了血色,小腹破洞在灰霧中,一點點愈合著。
光亮總是起始於黑暗!
新生也可以來源於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