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擺著一本日記,褐色封皮包攜奶白色的日記紙。一隻皓白的手輕輕撫開封皮,一陣風吹過,嘩啦啦地吹到一頁:
二零一六年九月。
我第一次見到石南。
實話說,石南很矮,暗色衣服,幾乎湮沒在宿舍走廊長長的昏暗裏,隻剩下眸子的精光。
刺客!我對他的第一印象。
“你遊戲打多了,”昏暗裏傳出低啞的聲音,給人不真實的感覺,“別拿著電寶狂點好嗎?”
“啊?……噢。”我癡呆一樣地回應著,暗想:這是給你嚇得啊。
真是好笑,他是我的舍友,可為什麼有種懼怕他的感覺呢?
累,先睡了,阿蕊真好看。
“唔……這個壞蛋,”少女臉上冒起一陣紅,丟下日記本,逃一樣離開了。
天色漸漸昏下來,晚風大了起來,吹起豐蕊的長發。
“明天剪短些,”豐蕊想著,一個右拐,進了一條街,“鍾易那家夥,為什麼不喜歡長頭發?哼,我就喜歡長頭發!”
突然感覺到周圍訝異的目光,豐蕊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情緒太激動,竟是大聲喊出了心裏最後一句話。
漸漸大起開的晚風吹得褐色的封皮上下翻飛,仿佛一個人在努力頂開壓在頭頂的石頭一樣。暮色裏,終於,翻開,又在一陣嘩嘩聲中翻到尾頁。在一片黑暗中,似乎散發著白色的光芒,又鑲嵌著點點的黑色,仿佛宇宙的反影,那是密集的推導步驟,結論卻在下頁……
“如果有人想打開它的話,那就打開好了,一個筆記本,既可以用來記日記,又可以做草稿,一物多用,這不正常嗎?”
“不要忘了你是誰……”
“存在有沒有意義我還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不止存在於這裏!”
“你還年輕,不要變成一個瘋子!”
“哈哈……我就是瘋子,病曆單上不是寫著嗎!”
“石南!你太過分了!我要和蕊子去看電影了!”少年有些歇斯底裏,腦海裏閃過蕊子帶著淚光的眼睛。
“你以為真相是什麼、真理是什麼,人有能力做到違反社會規則的事,但卻永遠做不到違反宇宙規則的事!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存在這裏,因為你存在宇宙裏,所以你要遵守宇宙的規則,但是你不存在於社會規則裏,所以你並不必須遵守社會的規則!”
“你要反社會,你要反人類嗎!”
“哼,我永遠都不會像一些自以為是的人一樣,做毀滅人類的人!”
“治療時間到了,小朋友你得走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來,“我們會盡力的。”
“石南,求你不要這樣好嗎!”
“回去吧……”
鍾易一步步後退著。石楠的臉,終於,漸漸,淹沒在黑暗裏……
……褐色封皮的筆記本,隨手翻開一頁,淡橘色的筆劃過紙麵,記下幾行字:
十二月六日,石南入院
十二月八日,失憶三小時
十二月十日,與鍾易(反左手係)對話
他應該已經知道了……
石南……
再等半年,真相恐怕就大白了……
為什麼兩個地方的天氣不一樣呢,12月,這裏還在下雨下雪呢……
傑……
黑暗裏,一點精光向上劃出一道閃白的弧線,“我不會算錯的……傑?這算什麼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