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樓臨江靠窗的一張桌邊,聞書萱與父親聞崢正對麵坐著,細細品著一壺新茶。聞崢看著牆上的一幅字,道:“萱兒,可能看出這是誰的筆墨?”
書萱瞧了一眼字,微微一笑,道:“父親這是要考我呢。不過,這可難不倒我。”她將手中的茶盅放下,慢條斯理道:“若粗粗看去,字跡結體寬博,方嚴正大,氣勢恢宏,骨力遒勁而氣概凜然,倒是像極了顏魯公的筆跡。可細細看來,雄渾中帶著幾分曲折,大氣裏含著幾分秀麗。要我說,應當是出自當今書法大家陳子休之筆。”
“哦?”聞崢笑道,“單單憑這點,便斷定是陳先生的?”
書萱道:“陳子休最善模仿顏體,卻又在其中融入自己的風格,倒比那些隻知效仿他人的人強了千百倍去。況他從不在字畫上署自己的名字,我想著應該是他沒錯。”
聞崢笑道:“你跟著外祖父這些年,學的東西倒是不少啊。”
書萱笑而不語。恰好程興尋來,到二人麵前道:“爺,大小姐,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爺和大小姐回去就可以啟程了。”聞崢便命程興結帳,自己與書萱先回船上去了。
與他父女二人鄰桌的幾人見他們走了,雲飛方笑道:“先生這下可得意了,那女子年紀輕輕,卻認出那是先生字跡,真是難得。”
陳子休撫須笑道:“真真是難得的。平日裏你們幾個都分辨不出我與顏魯公的字跡,今天竟被一個女子認出來了。要不是他們走得匆忙,我定要上前認識。”
衛長風笑道:“先生不必遺憾,雖然不知道那女子是誰,但那中年人我是認得的。”
雲飛問道:“哦?長風認識?”
衛長風道:“是的。我曾隨父親往聞府赴宴,見過他一麵,他就是鎮北大將軍聞峋的二弟,聞崢。聽說這聞二爺向來遊跡於山水名勝,一年中倒有大半年都在外地。要見他一麵,比平常人見四哥一麵還難。”
雲瑾笑道:“這麼誇張?”
雲飛瞥了長風一眼:“你膽子越發大了,敢拿我開玩笑。”
陳子休點點頭道:“原來是他啊,我也有所聽聞。這聞家世代功勳,到了他這一代,竟出了個淡薄功名之人,實在是難得的事。”他頓了頓道,“剛剛聽那下人稱那女子為大小姐,莫不就是聞家的大小姐了?”
衛長風道:“可能是吧。我與聞家大少爺聞書遠平日裏相交甚好,隻聽他說過聞家的二小姐三小姐,還真沒聽說過這大小姐的事情。這次回去倒要好好問問他。”
陳子休道:“別的也倒罷了,若這聞大小姐是個男子,定是個龍鳳般的人物。”
雲瑾笑道:“先生是想若她是個男子,必要收她做學生吧?”
陳子休哈哈一笑:“此言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