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很安靜,靜謐的令人無端端有些壓抑。
“留下來?”
易司音回過頭,隻是那樣安靜的看著這個溫雅如玉的男子,
曾經是如此的高不可攀,而如今,卻早已相顧惘然。
她微笑而立,唇畔是清淺弧度,看上去極淺極淡卻又似乎極深極濃。原本早已沒了什麼起伏的眉眼,就這樣彎了下來。琥珀色的眼底漾起莫名眸色。
原本尚算清麗的容顏生生被襯托出極致。
她說話的時候氣息溫和,南風漠似乎還能感覺到散發著冷香的微微熱度,如同蔓藤般綿延在耳畔,緊緊地在心底某處忽而生根發芽,低而迷離,字字醉人。
易司音似乎想起了什麼,隻是搖了搖頭。
“這句話,我曾等了很久,可惜,晚了,晚了整整一輩子。”
她的眼底是南風漠看不懂的情緒,說出的話也令他有些無從言訴。卻又見那摸不透的笑意倏地冷冽下來,十五六歲的女子似乎一瞬間變幻成另一個人,千變萬化。
“夏淵死了。”易司音歪了歪頭,似乎隻是在問他吃過飯了麼那樣平靜,“我殺的。”
“你一定早就知道消息了。那隻不過是南風邑手裏小小的一顆棋子罷了。不需要過多關注。”她微微一笑,“但是對我來說,那很重要。”
易司音的笑意漸漸消失了,她琥珀色的眸子對上了南風漠顯得有些複雜的眸子,“南風漠,告訴我,我易家的毀滅就隻是一個討好皇帝的工具罷了是麼?”
昨夜她下藥逼問夏淵,原來他隻是南風邑的一條狗罷了。
但是卻讓易司音明白了,上輩子易家被毀滅的真相,為了踏上皇位的考驗而已麼。
她易氏一門一百三十個人口就僅僅隻是皇帝給出的一個考驗兒子們能力的工具罷了。父親的曝屍荒野身負罵名,哥哥的身陷囹圄死不瞑目,她易司音的被休被棄含恨而終,統統隻是因為那麼可笑的一個理由。
被逼迫到這種程度,她還有什麼理由繼續裝作一個乖孩子。
也許她確實改變了很多事情,然而這一次,她是該醒醒了,曾經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保護家人,曾經愚蠢的以為很多事情都是可以避免的。
然而如今,就算知道了是誰主使的又如何,就算知道未來又如何。她早在蘇醒的那一刻就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要置身事外就可以避免的。
所以今天她來見南風漠,他上一輩子冷眼看著易家毀滅,哪怕是無情無心,易司音也不能否認這個人已經是如今最適合成為皇帝的人了。
所以易司音會幫他,隻要他給自己一個承諾,即使未來他不守信也沒關係。隻要目前他能保住易家就夠了,往後的時間裏她會讓自己變強,強到不為任何人操控。她需要的,隻是時間罷了。
如今這個人卻可以張口就那樣曖昧不明的要她留下來,是發現她還有些價值麼?一個皇位果真就重要到這樣的程度麼?南風漠,你真是活該一輩子做個孤家寡人…
易司音也不在意他的沉默不語,她淡漠的移開眼神,“你隻要記住答應我的事就可以了。其餘的事情稍後我會讓人聯係你。”
“不怕我不守承諾麼。”
易司音揮了揮衣袖,笑了。“你可以試試。”
耳畔傳來墜落的聲音,她轉過身走向門口,“過一日就會好了。不需用擔心會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