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撩起銀玫久的青絲,任其與淡藍色的紗窗依旋,最後一抹日下餘輝也淡出了她的眼睛。銀玫久勾唇,嘴角擒著笑,眼角也彎彎,卻掛著淚。
當年啊,爸媽的遺體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吧!那天嗬,天空沒有了光,她分明的看到爸爸抱著媽媽,一支血淋淋的有腿靜靜的躺在旁邊,染紅了大片大片的白色,亦染紅了她的眼。她驚的不知什麼似的好,手仿佛沒了力氣,一時間忘卻了呼吸,蛋糕被打翻在地,待意識回歸之後,耳邊早已是哭聲一片。機械的轉過身,除了哭泣的奴仆外沒有了任何人,她不知道該怎麼做,隻是跌跌撞撞地朝書房跑去,美麗的衣裙此刻成了累贅,卻也蹁躚著成了一隻受傷的美麗。
“砰!”厚重的門被女孩慌忙的撞開,“誰!”鄭叔聽到聲音,鬆弛的眼神驟然淩厲,向房門處瞪了過來,但又見是一臉蒼白的銀玫久,又緩然了許多,但也臉色奇差。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銀玫久身邊,拉著她的手,牽著她走到軟榻邊上“久久,你爺爺——”“鄭叔,我知道。”銀玫久的臉蒼白而精致,還有兩道未幹涸的淚痕,粉紅色的泡泡裙像是包裹著的一個易碎的天使,然眼光卻似刀,冷漠平靜,卻也深藏著一股執拗!
“鄭叔,你先出去,爸媽的事拜托你了,就讓久久守著爺爺吧!”彼時小小的銀玫久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了,隻想好好的守著這個自己唯一的血親,生怕自己的一個小小的疏忽就隻下自己一個人在世間飄零了。
那一年,她十二歲。
那一天,她生日。
而那年那天,她和爺爺相依為命,再也不能在父母的庇護下快樂的長大!
——
敲門聲緩慢有力,銀玫久抹去淚痕,利落地跳下窗台,徑直走去開門。
來人是鄭叔,五年未見,鄭叔老了,頭發早已被繁重的事務累成了花白,現在是她身邊除了爺爺最為信任的人了。
“鄭叔!”銀玫久德爾眼睛微微有些濕潤,五年啊,五年未見到這裏的人兒了,她回來時看見屋子裏還是原樣,隻不過蒙上了那年的少許悲傷。
“唉!”鄭叔一年滄桑,大手顫巍巍的抬起,摸著銀玫久的頭“回來就好,丫頭,回來就好呀,你一走就是五年,可把你爺爺氣的夠嗆。快來,你爺爺要見你,走了這麼多年,都成大姑娘了啊。不在家的日子吃了很多苦吧?還長得這麼俏——委屈你了,丫頭!”鄭叔是看著銀玫久長大的,感覺自是深的緊,以前還是孩子的時候,銀玫久就喜歡往他身上蹭,喜歡邊嚷著“鄭叔,快來找我呀”一邊跑向花園更深處。
鄭岐像是想起了當年那個還能將花園中的花插辮子上,在一家子人麵前又唱又跳的銀玫久了,然,日子從不回頭,自從那個黃昏,一切的一切都已改變了模樣,偏離了從前的軌跡。
“鄭叔,這些年權當對我的磨礪吧,久久。不苦!”銀玫久笑得苦澀,話雖這麼說,可眼圈卻是紅了幾分。“鄭叔,我們走吧,爺爺等著呢!”銀玫久轉過身,將門關上,牽著鄭岐的手,回憶著小時候的味道,向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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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董,小姐來了!”鄭岐抬手敲了敲厚重的紫木門,輕聲說道。
“嗯…。”僅僅隻是一道鼻音,像是隔絕了千萬尺軟仗,卻也淩重的吐納著生氣般。
是爺爺的聲音!
豆大的淚滴顆顆分明,滴落在造價高昂的木板上,鄭岐扭開了門,示意銀玫久獨自進去。銀玫久抹掉掛在眼簾上的晶瑩,一步又一步,堅定的走進房間。
——她不想再躲避了,她隻是想要個答案!
房子是十分大的,枯蘭色的地毯鋪在木板上,檀木書桌之上,有序地擺放著件件小巧的古玩,依牆而立的書架裏林立著價值不菲的古董。
“回來啦?”蒼老的聲音再響起,座椅吱呀一聲,木質躺椅上的老者佝僂起身子。
爺爺!銀玫久的情緒好似要噴薄而發,她不管不顧的自我摒棄了整整五年!憑著銀家的實力地位是絕對不可能不會找到她的!當年銀氏集團勢力錯雜,漏洞百出,稍有不慎便能被輕易覆沒,又因為君家的狙擊,若不是夏家突然站位,傾力相助的話,銀家,恐是真的沒落了。而她卻一直守著她的一方寧靜,安穩度日,由此可想而知,爺爺為她擔起的擔子有多重!替她扛起的一片天是有多大了。
“嗯,爺爺,久久回來了!”字字清晰,聲音不大卻十分堅定!
“久久啊,爺爺老了,不比你父親年輕,爺爺能給你的,都給了,你父親去得早,擔子卸的也早,爺爺能幫你幾年,卻不能幫你一輩子,銀家的未來,全在與你,你父親和我,都希望你能抗下這一片天啊!”銀遠風的話緩慢,沉重,一下又一下的,打在銀玫久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