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默熙的相處，變得有些尷尬。默熙每次看到我，總象要說什麼的樣子，可是在考慮了一會兒之後，又總是默然無言。
而我，除了“對不起”三個字，也實在不知道怎麼說。因此，兩個人總是大眼瞪小眼。好在我每天都去醫院裏陪辰一，在家裏和默熙相見的時候，並不算多。
辰一恢複得很快，看著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好，我無疑是最快樂的。
這一天，言之未和媽媽都有應酬，家裏吃晚飯的，就隻有我和默熙。餐桌上一如既往的沉默，我隻是拚命地往嘴裏扒飯。
電話鈴響的時候，默熙去接了電話，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小梨，是醫院裏打過來的電話，要你過去。不過，你最好有個思想準備，司老爺子也在。”
我驚訝地抬起頭，有些氣餒。但想到辰一溫柔的眼睛，立刻勇氣百倍。
“小梨……”默熙叫了我一聲，“要我陪你去嗎？”
我搖了搖頭：“有些事，隻有自己能麵對，默熙，謝謝你，我能應付得了。”
“那麼，你記住，言家的大門，永遠會為你打開的。”他的聲音溫柔而和煦，眼睛裏的神采，亮得超過了客廳裏的大吊燈。
我露出一個微笑，用力地點了點頭，才轉身出了家門。
辰一的病房裏，果然坐了一個老者。他須發皆白，看來精神卻還很矍爍。我對辰一笑了笑，叫了一聲：“司先生。”
“你就是尹繡梨？”老人家中氣十足。
我輕輕點頭：“是。”
“你要嫁給辰一？”
我連忙悄悄看向辰一，他隻是露出一個微笑，從容而溫和。我的臉悄悄地燙了起來，沒有說話。
“如果他一無所有，你也要他？”老爺子問，口氣裏似乎有些輕蔑。
“是！”我回答，眼睛看著辰一，語氣裏沒有絲毫猶豫。
“你們的生活，會很艱苦，司家不會給你們任何援助。”
我忽然微笑了一下，和辰一互看了一眼，他的眼神堅定，我於是轉過臉，認真地說：“我和辰一，不會需要任何援助。離開司家，損失的並不是我們。也許在經濟上，我們會一生都貧窮，但是我們的精神上，是絕對的富有。我們會相親相愛，共攜白首。”
“但人們是不可能離開經濟而生活的，你考慮過你們以後的生活嗎？不要以為言家會給你們任何救助，即使默熙大方，但辰一不會要一分一毫。他的倔脾氣，你也許還不曾領教。”
我調皮地對辰一做了個鬼臉：“我的倔脾氣，也不會接受默熙的救助。我們會自食其力，兩個人兩雙手，我不相信我們會創造不了生活。”
“你真是個特別的女孩子，難怪辰一會為了你……唉！”老爺子似乎有些感慨，卻並不覺得憤怒。
我偷偷伸手握住了辰一，十指相扣，心裏覺得分外溫馨。就算千難萬險，有辰一握我的手，還怕什麼呢？互看一眼，他的眼神溫和動人。
“喂，你們有的是機會卿卿我我，不用當著我老頭子的麵迫不及待吧？”老爺子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我疑惑地看了一眼辰一，他也是一臉的茫然。
“以後，有的是機會！”他繼續說。我睜大了眼睛，辰一也是：“爺爺，你、你這是同意我們的事了？”
“辰一，正如小梨說的，離開司家，不是你的損失，卻是司家的損失。”
我還是茫然，是什麼讓他忽然做出了讓步呢？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我準備發揮“不懂就問”的謙虛品德，卻看見老爺子忽然露出了一個微笑：“正主兒也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