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樹上站了多久,天色漸暗,洪水也再也沒有繼續襲來的跡象,村裏的男人們開始挖溝渠,重新建築堤壩,把水引回了多福河。

被水淹沒的村莊漸漸顯露卻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風采。

我睜著空洞的眼睛,坐在趙大叔臨時搭建的破草屋裏,說不出話來,香蓮一直在哭,喃喃著是自己的不好,是因為她才讓司徒浩失去了性命。我卻再也哭不出來,明明是兩個人一起來的,現在卻隻剩下了我一個人,我和司徒浩經曆了種種,這近兩個月的時間裏我甚至覺得我開始依賴起他來,可是,他竟然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門口站著一個身影,我激動萬分,“司徒浩!”可是仔細一看卻是滿臉愧疚的龍一寶。

“你來做什麼!”香蓮大喊道。

“香蓮,龍少爺救了你,你怎麼能這樣失禮!”趙大叔吼道。

“那又怎麼樣,我又沒要他來救我!都是因為他笨手笨腳的老是爬不上樹司徒大哥才會……”香蓮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龍一寶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一下子跪在我麵前,“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司徒大哥才……”

“起來吧,這不怪你……他跳下去之前已經想到了自己的處境。再說,救你的人不是他而是你自己。”我淡淡的說道。

龍一寶一愣,“此話怎講?”

“要不是你不顧自己的性命救了香蓮,司徒浩又怎會被你感動舍身救你呢?你無須愧疚,起來吧。”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好責怪他的呢?再怎麼埋怨怎麼哭泣,司徒浩都不會回來了不是嗎?我反而笑了起來。

“姐姐,你怎麼了?”香蓮抱住我問道。

我笑著摸了摸香蓮的頭,“我笑司徒浩終於走了,我終於自由了!這樣多好,你說是不是?”

“姐姐,你很傷心對不對?”

“我傷心?香蓮你從哪看出我很傷心呢?”

香蓮忽然扇了我一巴掌,“姐姐,你為什麼不能忠實自己的感情!司徒大哥他愛你不是嗎?而且我也能看得出你愛他!”

我狂笑起來,“香蓮你說我愛他!真是好笑!你知道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嗎?我怎麼會愛他!真是可笑,真是可笑……”越說越哽咽,喉嚨忽然發不出聲來,任憑我怎麼張嘴就是說不出一個字,隻有奔騰的眼淚,伴隨著司徒浩縱身一躍前的那句話:“好好照顧自己。”他沒有告訴我要怎麼向南懷樓的人交代什麼,沒有說他的心願,甚至沒有責怪唐飛,隻有這句話,要我好好照顧自己。司徒浩你這個無賴就是死你也要讓我這樣感傷嗎!

我失聲了很多天,可能也不是說不出來,隻是不想說。

趙大叔的新房子已經差不多建好了,我親自畫了圖紙,建了一座坐北朝南的二層小樓,其他的村民一見都覺得不錯,紛紛借走了圖紙開始修建房屋,我站在村口這麼一看,這有點華西村的感覺!

“二丫,你還真是有一手呢。”趙大叔讚歎道。

我搖了搖頭。

趙大叔歎了口氣,“可是你這個嗓子……這可怎麼辦,大夫瞧了你的喉嚨都說沒事,可怎麼就說不出話來呢?”

我拍了拍趙大叔的肩膀,笑了笑安慰他。

“司徒公子的死……對你打擊很大吧?”趙大叔悲傷的說道,“他真是個好孩子……”

“呸,他還好!你們真是看錯了人!可是為什麼我還是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溫熱的液體也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待趙大叔家都差不多安定了下來,也是我準備走的時候了,我說不出話,隻好留了一封信,趁天還蒙蒙亮的時候上了路,我知道趙大叔要是知道我說不出話還要獨自上路肯定不會讓我走的,隻好出此下策,不告而別。

我記得趙大叔曾經說過,隻要翻過東山就可以出去,很好,我就當野外旅行好了,恩,多好啊,我馬上就能見到唐飛了!

這樣想著腳步也輕快了不少卻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喜悅。

往前走是東山腳下的多福鎮,這裏人驟然多了起來,小販的叫賣聲,人們嘈雜的談話聲,我仿佛又回到了京城。路邊擺放著一盒盒的水粉胭脂,簪子玉佩,或是美味的小吃,無不吸引著我,奈何囊中羞澀,我隻有window-shopping一下了。

走著走著忽然看見前麵很多人圍成一團,我湊近去一看,原來是一張告示,好像是哪一個大戶人家正招聘打雜的。

我聽見後麵的人在竊竊私語,“這不是是第幾房了,這個劉老爺真是色心不改,明明那麼大把歲數了,還這麼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