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仨01(1 / 3)

第一章

我個王小光從小酒館喝完酒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鍾了。經過台球廳時,王小光問我打不打台球?我說我得回宿舍休息,明天還有功課要做。王小光嘟噥了我一句,撇進了台球廳裏,我獨自朝學校的方向走去。

這正是初三下半學期,臨畢業考試還剩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因此所有畢業班的學生都在加班加點的臨陣磨槍,大有上刑場的架勢。

學校一過十點就鎖大門,我這個時間回去隻好跳牆進去了。我們學校的圍牆都在兩米以上,雖然牆上沒拉鐵絲網,可要翻越過去也並不是容易的事。還好,我和王小光經常晚上出去喝酒,所以練就了一身跳牆的本領,校園的圍牆對於我們來說那是如履平地。王小光還嘖嘖的稱讚我說:“瞧你腿腳不怎麼靈便吧,翻牆頭倒是蠻利索的”其實他翻牆的本領比我利索多了。假如我翻過牆要十秒鍾,他隻需三秒就能完成整個動作。那速度就相當於狗追兔子。

直到半夜了,王小光才從台球廳回來。當時宿舍裏的同學都在鼾睡中,大小呼嚕聲此起彼伏。甚至還有說夢話的,啪唧嘴的也隨聲附和著。王小光回來沒敢打擾別人,他像老貓一樣悄悄的溜到我床前,然後把我輕輕推醒,啞著嗓子吹著我耳朵說:“長潞,我惹禍了”我剛要張嘴,他趕緊用手堵上我的嘴說“穿上衣服,到走廊裏我告訴你”

那時候,學校裏所以人都認為我和王小光成為朋友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為什麼呢?因為想和他交朋友,非得拿出不怕被擔負惡名,不怕被人指指點點的勇氣才行,否則你最好別靠近他。王小光是我們學校屈指可數的反麵教材,老師們經常拿他的略記來教育同學。尤其在校長眼裏,王小光的形象更是敗壞到了極點;校長每次開整治校風大會,必然要拿王小光開刀,以此來警醒其它同學。也搭上王小光的臉皮厚點,每次被校長點名都不以為然;校長在講台上指桑罵槐,王小光就在台下搖頭晃腦,顯出一種泰然若定的大度與胸襟。臉皮厚的人,就是抵抗力強,就如同臭水溝旁的雜草一樣百折不撓。

我是上初二時正是和王小光成為好朋友的,開始我對他的印象也不是很好。雖然我們是一個班,同一個宿舍,但我們幾乎沒怎麼來往過。王小光在學校裏是搞對象的能手,據說他和好幾個女生發生過性關係。他還大言不慚的和其它同學講述他和女生發生關係時的心得體會,聽的其它同學如癡如迷、垂涎三尺。不過,王小光長的的確有點魅力,許多喜歡早戀的女生見了他多少都有點心動。

記得上初二那年冬天放寒假時,學校給學生改善夥食,吃的是紅燒肉。我們宿舍吃飯和勞改對的犯人相似,每七八人分一組,每組派代表去打飯,然後回來由小組長按人頭分配。這次吃紅燒肉我正和王小光分在一組,他是我們的組長。其實組長的權利也就那麼回事,每次打飯回來基本都不分,而是一陣混搶,胳膊粗力氣大的多搶點,那些比較瘦小孱弱的少搶點。有時搶的利害了還會發生爭鬥,飯菜攘的到處都是,把宿舍搞的汙穢不堪。

這次吃紅燒肉免不了又得混搶一番。

那天我是最倒黴的一個,紅燒肉打回來別人多少都搶了點,而論到我連點殘汁也沒剩下。這要說起來多數有些慚愧,我不是沒能力搶,主要是因為我過於貪心了,在紅燒肉沒打回來時,我先去了趟廁所,想釋放點空間,結果回來,他們都搶完了,隻給我留下兩個又黃又硬的幹饅頭。看著別人得意洋洋大口吃著肉,我心裏好不是滋味。心想,人要倒黴喝涼水都塞牙,一年就這麼一次吃肉的機會還被的貪心給錯過了。

從那以後,給我落下個毛病,隻要和別人一起吃飯,我的眼睛總是緊盯著盤子--尤其是盛肉的盤子,生怕別人一混而搶。

但是那天王小光不知發了哪門子善心,他看著我咬幹饅頭不落忍,於是他主動招呼我和他一塊吃。我本來不想受嗟來之食,可一看見那滿盔子的肉片使得我的高風亮節一下子消失殆盡了。也就是為了吃這口紅燒肉,使得我和王小光一下子拉近了距離。

如果要是為了幾片肉就使我和王小光成為好朋友那似乎有點牽強,我們倆能迅速成為好朋友那還要歸功於酒上。可是學校在這方麵做的有失人意,光給肉不給酒還算是改善嗎?

王小光問我身上有沒有錢?我說隻有一塊多點。王小光又湊了點。然後打發一個小不點同學到外麵小賣鋪買了瓶六十二度的二鍋頭。

三杯白酒下肚無話不談,等談到情感方麵時,王小光長歎了口氣告訴我說,他剛剛失戀了。這時我才明白過來,他之所以要和我喝酒,原來他是想借酒消愁。我呢,吃了人家肉自然要嘴短,不得不充當他傾訴的對象。當他講到傷心時,我也跟著促起眉頭,或假裝歎口氣。

一眨眼,兩人把一瓶酒喝了個精光,可王小愁怨太重,這點酒精還不足以彌補他那受傷的心靈。於是他向別人強行著借了幾塊錢又賣了瓶二鍋頭。我實在喝不下去了,看見酒杯直犯暈。而王小光激勵我說,是朋友就一醉方休,是不是好朋友?我說,當然是好朋友啦。既然是好朋友那就喝吧,好朋友似乎和酒精是畫等號的。結果,第一個喝倒的就是我。王小光的卻有點酒量,喝完酒還能去找他的失戀女友一訴衷腸。他想用他的真誠最後一次挽留住那女孩的心。可是那天該他倒黴,當他推開那女孩的房門時,那女孩正在另外一個男孩懷裏撒嬌呢。王小光氣的眼睛都藍了,狠狠的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罵了句“臭不要臉”就跑了回來。

要想擺脫情感的不幸,往往他會把這種不幸嫁禍到別的事物上。所以那天晚上,王小光從失戀女友那回來就耍開了酒瘋。他這一耍酒瘋不要緊,整個宿舍也跟著倒了黴。他就像一頭吃了激素的公牛一樣在宿舍裏橫衝直撞,把宿舍搞的汙七八糟。除了我在床上醉著,其它同學都嚇的跑出去了。當他把一隻水桶拽在窗戶上,發出一聲巨響,我才恍惚從醉夢中驚醒過來。王小光還發著瘋呢,我一下子抱住了他,苦苦的哀求他說:“小光,你這是要幹啥呀?!”他拚命的和我嚷道:“你少管我,我他媽的全砸了它”他剛說完,校領導就到場了。

我們學校的管理一直是以威嚴著稱的。隻要是學生犯了錯誤,那就相當於進了派出所一樣。據說現在人家派出所都文明執法了,而我們學校還在花樣翻新的體罰學生。也搭上過去孩子不值錢,每家都四五個,這樣以來,孩子的打罵權除了父母以外全部被移植到老師手裏。想想看,那要是隨便打別人家的孩子他能不手黑嗎。

學校的教導處是體罰學生的渣滓洞,所有犯錯誤的學生都得在那裏過堂。我是第一次被校領導“請”到那地方,一進門,看見校長和教導主任那森嚴的麵孔,嚇得我渾身驟冷,下麵感覺有種熱乎乎的東西流了下來。周校長瞥了我一眼,嘴角向上一挑,鼻孔張的像喇叭一樣。

校長首先點名叫我上前訓話,因為我的罪過要比王小光輕點,他先審問我主要是從我嘴裏更多的挖掘王小光罪證。他問我是不是和王小光一塊喝的酒?我說,是,然後教導主任提起筆開始記錄在案。校長問我知不知道學生守則規定學生不準飲酒滋事?這個問題很難回答,說知道也不行,說不知道更不行,這是個兩頭堵的問題。校長又追問了一遍,我點頭說知道。但是校長緊跟著問我說:知道還明知故犯?我說我心情不好,所以就喝了點酒,但是我隻喝酒了,並沒有滋事。校長冷笑著說,好好好。那我來問你,那宿舍是誰砸的?我老實的回答說:當時我喝醉了,等睜開眼睛一看,宿舍就變成那個樣子了。校長反問道:難道就和你沒有一點關係嗎?我仍然咬定說:我隻喝酒了,沒有滋事……但是我剛說到這,校長揮起蒲扇大的巴掌冷不防抽了我兩個耳光。第一個耳光打的我眼冒金星,第二個耳光直接把我打倒在地,鼻子流了許多血。後來教導主任讓我出去把臉上的血漬洗幹淨,然後站在走廊裏等候發落。

接下來輪到王小光這個主犯上場了,他的上場令所有校領導的眼睛為之一亮,就好似惡狼見到羊一樣。校長上下大量著王小光,好像在他身上找尋什麼似的。王小光不是頭次來這地方了,但是他站在周校長麵前還是不由得哆嗦起來,十個手指像彈琵琶一樣。

簡而言之,校長通通審問了王小光一遍,小光也通通的如實招認,事情的真相很快浮出了水麵。但是這些程序之後好像還缺點什麼似的。我比王小光罪過輕都挨嘴巴了,難道他能躲過去嗎?從校領導一看見王小光的麵就憋足了氣,這口惡氣要不再他身上撒個痛快恐怕他們就沒法管理其它同學了。

王小光是個聰明人,既然來到這地方最好放老實點。校長問他說:“你喝酒就喝酒,為什麼損毀公共財務呢?”小光無限懺悔的說:“校長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校長橫眉立目起來“還想有下次?”“校長,我錯了,我按價賠償”“賠償?”啪的一記耳光打在王小光臉上,王小光就地轉了三圏穩定下來。校長給王小光打比喻說:“假如我把你家房子拆了,再給你蓋上你幹不幹?”這有是個兩頭堵的問題,王小光剛要猶豫,校長跟著就問“幹不幹?”小光嘟囔的說“幹………”校長咬著牙說“我讓你幹”啪啪又兩個耳光打在他連上;小光說“不幹……”校長說“我讓你不幹”啪啪還是兩嘴巴。這麼說吧,校長把王小光都打糊塗了,一個“幹不幹”來回的打他,今天打的就是你。

打完王小光,也把攆到走廊裏站著,興許校長打累了,等會歇過來還接著打。

兩條可憐蟲站在走廊裏麵麵相覷,都不知該說什麼好。雖然我們倆都挨了揍,但是我們的心理反應是不同的。也許在王小光眼裏,他本身就犯了錯,挨罵挨打是罪有應得;可在我看來,除了挨打挨罵他們更殘害了我的人格自尊--比如把我嚇的尿褲子,這多麼悲哀啊。所以,從那件事起,我開始怨恨他們這些校領導了,因為他們的做法和我心目中想得到的正好相反;他們的橫眉立目和蒲扇大的巴掌嚴重的摧殘了我的心靈。

在走廊裏,我越想越氣憤,心裏充滿了積怨。於是我就產生了和學校對立針鋒的念頭。這也是被逼無奈,否則今晚我們倆的小命非毀在他們手裏不可。

我看四下無人,悄悄靠近王小光,給他出主意讓他乘機逃跑。王小光聽完大惑不解。我給他解釋說,要不逃跑就等著開除吧。王小光說,跑了豈不更糟。我說,你要是跑了,他們不但不開除你,還得把你給請回來。我詳細的告訴他說:“你逃回家之後悄悄迷起來,告訴家裏別往外張揚,隻當什麼事都沒發生。而學校黑更半夜把你弄丟了肯定要去家裏問詢,到那時你的父母反咬他們一口,他們能吃的消嗎?對於他們這些法西斯,就得以毒攻毒”王小光聽完我的計謀暗暗佩服,我說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