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你的孩子你會忍心他死後連個全屍都保不了嗎?”一個淒厲的聲音從大堂傳來,吳汐看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坐在椅子上,衝身旁的校長高聲質問。她長得很清秀,尤其是那雙含淚的眼睛,就像琉璃般透徹,和那個小男孩的眼睛一模一樣。
“可是,不屍檢就讓安妮來承擔責任,這也不合理呀,不是我護短,她一個女孩子也不容易,一個農村出身的丫頭,好不容易讀完研究生找了份工作,你讓她怎麼……”校長試圖安撫女人的情緒,然而她的這番說辭更加激怒了女人。
“不容易?她頂多是失去工作,失去金錢,我呢,我唯一的寶貝就這麼沒了。”
“您消消氣,這樣您看行嗎,我再和集團上層溝通一下,盡量給您一個滿意的回複,您就再給我幾天時間,好不好?”
女人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校長,我每次都挑這個時間段來,是因為我知道你們也不願意把事情鬧大,我已經做得仁至義盡了,但是如果最終的結果不是我想要的,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大不了魚死網破,黑的白的我都奉陪到底。”她說完就走出了學校的大門,獨留校長一人在大廳裏唉聲歎氣。
吳汐看了一眼身邊的小男孩,他淚眼朦朧的注視著女人離去的方向,嘴裏輕輕的喊著:“媽媽……”
吳汐心裏一陣酸楚,她蹲下身子看著這個清秀的小男孩,“小朋友,你……”
她背後那間屋子的門突然被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生就是那天她遇到的領隊的老師,女生和男生年齡相仿,她長得很瘦弱,微駝著背,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臉上還掛著尚未幹透的淚痕。
“安妮,你也別太擔心了,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男生拍了拍女生的肩膀安慰道。
“Allen,你不用寬我的心了,這次我的教師生涯可能真的要走到盡頭了。”女生衝他感激的點點頭,然後朝校長走了過去。
吳汐看了看身後,發現小男孩消失了,她於是走到那個叫Allen的男生旁邊,“嗨,還記得我嗎?”
“是你啊,你怎麼在這裏?”
“我是記者,今天專程來采訪你們學校的,不過,你們這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啊,我剛才看到一個女人過來找校長討說法來了。”看到他猶豫不決的樣子,吳汐趕緊寬慰道,“你放心,你們學校是我們單位的財神爺,我肯定不會把這件事報道出去的,純屬好奇罷了,你要是不願意說,也不用勉強。”
Allen放下了防備,“那個女人的孩子名叫小航,是我們這裏的學生,安妮是他的班主任,小航挺乖巧的,我給他們班帶過幾次課,發現他調皮歸調皮,但是內心卻非常早熟,特別能觀察到周邊人情緒的變化,說實話,我心裏挺喜歡這孩子的。不過兩星期前,他出了事,那天是周六,安妮他們班課排的最晚,可是等到放學的時候,安妮發現小航的媽媽並未和其他家長一起在門口等待孩子。於是她按照學校規定把小航帶到自己的辦公室,讓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吃零食,而她自己就去門外給小航的媽媽打電話。我們校區的信號不是很好,所以打電話隻能走出大門外麵。然而等安妮聯係上小航的媽媽回到辦公區時,卻發現小航不見了。學校動用了全部的人力來尋人,還讓商場調出了監控視頻,視頻顯示小航趁安妮打電話的時候乘電梯來到三樓,然後在一個拍不到的拐角處不見了人影。小航的媽媽在這時也趕到了,大家商量了下決定報警,警察到達後在商場搜索了一個小時,終於,他們找到了那個孩子。他就在商場三樓的廁所裏,頭朝下溺斃在一個馬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