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對自己的滿堂兒孫們下手,他沒有半絲寬容。
有的隻是經年而累的、與對秦氏之恨甚至相融了的,更甚之上的血海深恨!
即便是兒孫們,也要殺光!
“嗬嗬哈哈哈哈……”
王伊寧舉著手中黑槊,似癲狂般仰天大笑著。
然而,就在這笑聲之中、火光之間,另一束火光‘嗡!’悄悄顯現。而後即憑空現出來個高八尺五的白發魁梧老漢。白發老漢一落地,瞥了眼王伊寧、再轉望向眼前巨鼎,便二話不說、趁他個不注意,一腳飛起——
‘轟!’
凝聚著仿佛萬鈞之力的一腿飛出、擊打在了巨鼎一側,直接抬提起整尊成千近萬斤的巨物,朝側掀升,猛飛而出。
‘撲通!——’
‘嗞!——’
巨鼎被一腳踢飛起近百丈遠,直接砸進海麵、掉落入了大海裏。
燃燒著的烈火、被瞬間蒸成了水白色的滾燙汽霧,團團升天。沙灘上灑落了少許毒物、材料,但巨鼎裏頭剩下的那些更多的,則是都隨著巨鼎、沉入了茫茫深不見底的大海。
而本來明亮的空曠沙灘一地,也瞬間陷入黑暗。
不知是並未察覺此狀,還是根本放任自如。但這一整個過程,王伊寧一直在仰天大笑、完全沒有阻止。
直至此時,王伊寧也終於笑完了。
白發老漢則望了過來,登時,四隻即便在黑夜中也能洞察清楚的‘蛇瞳’,互相對峙了起來、完全清晰地瞧見了對方。
“喬炎…你就一個人來,不怕麼?”
王伊寧陰冷笑著。
“父親,你這又是為何?你所謂的複仇,明明隻剩他叔侄倆、直接殺了便可終結秦氏血脈,大業功成!你卻偏偏來這一出!”王喬炎情緒激動、指手畫腳地怒喝著,“你這不是自行前功盡棄,讓你這快六十年的努力白費麼?!”
“白費?嗬嗬…”
王伊寧冷笑著、搖搖頭答道,“你們這在隼陽門裏頭長大的兄弟倆…可千萬別給忘了,你們…可都是我跟那秦蕙生的呢…算上你們的王隸、王禹,這‘秦氏血脈’,我可還有四個沒殺!對了,還不能漏了那個金佛國的小子,他也是秦瑝的孽種呢…也該殺。”
“可我們…我們…”王喬炎咆哮著、眼中不禁溢出丁點淚花,“…我們都是你的兒、你的孫呀!!!”
“別把這太當回事了,喬炎。”
王伊寧卻是冷靜地搖搖頭繼續道。
“我從當年決定跟秦蕙生下你們起,就已立下殺心,想好會有今日這一幕了。隻是全怪我…全怪我!這些弱者的仁慈、幼稚的親情,讓我沒能早些下手,讓你們…你們這群逆子逆孫,給成長了起來!”
王喬炎聽了是驚恐的兩眼瞪圓。
“哈哈哈…可是我王伊寧,是不服輸的呀?”王伊寧狂戾大笑著,“既然是兒孫…那兒孫不聽話了,爺爺就該打!不是嗎?”
王喬炎看著王伊寧,連連呼吸著、氣息已是震顫不穩。
當站在他麵前時,王喬炎十分清楚地明白、且尊遂著‘父親’二字。即便兩人皆已白發蒼蒼…可無論經過多少歲月,父仍是父,兒仍是兒。
即便他王喬炎再垂暮衰老,可隻要站在父親麵前、他便仍是那個天真爛漫、始終相信著父親的小男孩。
但此刻,親耳聽到這樣的話語從父親口中講出時…他王喬炎,情緒也崩潰了。
此刻,即便是他一近五十的白發老漢,也再克製不住眼角的熱淚、兩行滾滾流淌而下。麵對著父親,王喬炎抬手、一把拭去眼角的淚,隻抽泣、哽咽了片刻。隨後,通紅的兩眼繼續盯向了父親。
所有昭如日月的愛…隻要達到了那極端,便極有可能、要轉作同層次的恨。
使之整個乾坤顛倒,墮入那雄炎焚燒著、萬劫不複的深淵!
此刻,王喬炎炙熱且通紅的兩眼,已漸漸冷卻了下來——熱淚消退回去,被寒冷的蛇血充斥,化作了極端憎恨、猩紅陰戾的‘蛇瞳’。
然這些光景,卻是在早已如毒蟒般冷血的王伊寧心中、再經不起一絲波瀾了。
“既是父子,便要以性命相見。”
王伊寧提起黑槊、指向王喬炎冷冷說道,“來吧,喬炎。就過來讓爹好好看看,你這些年都學了些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