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白皙,修長,還帶著點點的纖弱。
蔡嫿一愣,隨即低下頭道“多謝主子,賤民自己來就行。”
尋焉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那是她家主子嗎?她家看起來仙氣飄飄實際上心狠手辣……不是,偶爾脾氣怪的主子居然要去拉一個小乞丐?
“過來。”風無意又重複了一遍。
這次連尋意都有驚訝的神色了。
蔡嫿抿了抿嘴,看了看那隻白皙的手,低頭又瞟了眼自己黑黑的小手,悄悄的把自己的小手往衣襟上擦了擦,慢慢的伸出放進那隻手裏。
那隻小手中的指縫裏有泥,大大小小還有幾道口子。風無意渾不在意,隻是一用力把孩子拉了上來。
當尋意看到那小乞丐敢把手放在主子的手裏時,她的表情就出現了一絲龜裂,當看到那小乞丐被拉上去時,她的臉就徹底黑了。偏她那蠢妹妹還在不停的倒抽冷氣“呃……嘶……啊……”
聽得煩了,一腳便將她踹了下去。
“聒噪。”冷冷的評價完便駕車走了。
蔡嫿低著頭跪坐在地上。那人拉她進來,便說了讓她坐下。她想了想,還是恭恭敬敬的跪坐在車內。風無意眯了眯眼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合上了眼。
蔡嫿小心翼翼的側頭打量這馬車裏的擺設,粗粗的看了一圈之後,她便老老實實的不看了,心中驚訝的很,單單這鐵木的馬車就是萬金之數,這車內的擺設,也名貴得很……
這大概……是全天下最名貴的車了吧?
“側夫,今個膳房送了藤蘿餅來,您可要趁著新鮮嚐嚐?”書影端著一個小碟子進了屋。
“先放那吧。”楚非歡淡淡的說。
書影卻道“新鮮的才好著呢,您就嚐個味吧。”
新鮮的,才好?
楚非歡猶豫了一瞬,到底還是說了聲“那便拿過來吧。”
碟子是青花的,看著便清爽,小小的藤蘿餅不及茶蓋兒大,被整整齊齊均勻的分成了四份,有著糯糯的香氣,確實是新鮮的很。
書影滿意的看著主子吃著病,又去拿藥,邊絮絮叨叨的說“這傷已經止住了血,就是可能會留疤,這要是留了疤,可如何是好……”
留疤?
那大概是一定的,這樣深的口子,即便是好了也會留下疤痕的。他忽然想起了他九歲那年,二皇兄跌落假山,腳腕受了很嚴重的傷,當時鬧得宮中雞飛狗跳的。後來二皇兄嫁了人,回門之日臉色卻並不是很好,他也並未多想,後來才知,原來是不喜他腳腕上的疤痕。他在宮中缺衣少食,卻偏偏有一身好皮囊,全是他的教養公公保護下來的。那是宮裏真心對他好的人,最後也為了保護他而死。那時候二皇兄總是回宮,回宮便一定會找他麻煩,最厭惡的便是他,最喜歡的便是折辱他。那次居然說他的玉佩落在了荊棘叢中,要他進去撿出來。榮公公當即便白了臉,千求萬求換了自己進去。可哪裏有什麼玉佩,根本不可能找到,直到日頭偏西時才被允許出來,榮公公出來時簡直就是血人一個。
“公公何必如此?”
“殿下,你還小,這身子對男兒家的重要性是你現在想不到的,那二皇子腳腕有點點疤痕都不討喜,你可要好好護著自個。”
她會在意嗎?
這個念頭一出,楚非歡有一瞬間的怔楞,隨即覺得這念頭簡直荒唐到可笑。
書影還在絮絮叨叨的念叨著“您可要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王爺讓您住在這裏,便是待您不同的,這男子啊,必須有個孩子傍身,以後的日子才不會太難熬,這是奴侍的爹以前說過的。您也莫要再倔著性子,女人都喜歡溫柔小意的,您這性子該改改了,還是趁著能生養的時候要個孩子……”
楚非歡覺得耳邊聒噪得很,平日裏書影也是這麼念叨事兒,他聽過便算了,可今日他卻覺得格外煩悶。
“書影哥哥,側夫歇下了嗎?”門外小心翼翼的響起一道聲音。
“是白鷺嗎?什麼事?”書影打開門問道。
“書影哥哥,王爺回來了。”那小侍猶猶豫豫的說。
“嗯?那怎麼了?”
“這……”那小侍卻吞吞吐吐起來。
“什麼這啊,那的?”書影奇怪道。
楚非歡半躺著捧著藤蘿餅吃著,果然是新鮮的藤蘿,吃起來清香四溢,又帶了點軟糯的口感,不是很甜,卻獨有清爽的味道。
“王爺帶回來個孩子……”話說到後麵聲音幾不可聞。
書影點點頭道“不就是孩子麼……孩子?!”語調都有些破音了。
“我的好哥哥,你可小聲些吧。”白鷺趕緊撲上去堵住書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