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碎夕並不理會他,看著常傾原本粉嫩的雙頰上印著無根緋紅的手指印,她雙眸一冷,直直望向秦院士。
“你為什麼打他?!”她壓住內心的氣憤質問道。
秦院士哼笑一聲,正要說話,卻見常傾突然衝到洛碎夕身邊。
“小夕,你先回去,現在快要上課了。”常傾拽了拽她的袖擺,朝她眨眨眼。
洛碎夕當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她拉下常傾的手,望著秦院士憤然道:“我告訴你,你根本沒資格打他!後山的洞還有繩子都是我弄的!你有什麼事衝著我來!”
秦學士聞言一楞,隨即勃然大怒,“你還好意思這麼理直氣壯!給我跪下認錯!”
常傾正要辯解,洛碎夕又怒道:“我跪下可以,本來也是我做錯的事,但是,這件事與常傾無關,你打了他,就得向他道歉!”她知道常傾是個多麼乖巧的孩子,在整個修道院裏,如果他排第二,那就對沒人敢稱第一,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做那種惡作劇!
秦院士麵色如土,“是他自己承認是他做的,這能怨我嗎?”
洛碎夕上前一步,雙眼閃著怒光直視秦院士,“他承認?你來院裏難道會對這裏一點都不了解?你隨便問誰都知道,常傾是院中最乖的孩子,他根本不可能做那種事,當然,現在我已經知道我不該那樣做,但是像你這樣隨隨便便的打人,難道就沒錯嗎?”
秦院士氣憤不已,卻被她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你!你!你……”
常傾緊緊捏著拳頭,轉而走到秦院士麵前跪下,說道:“是我害您受傷的,請您責罰。”
洛碎夕睜大眼睛盯著常傾,怒道:“你在做……”
常傾卻突然大吼道:“不要你管!你給我走!”
洛碎夕愣怔,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你說什麼?”
常傾低垂著頭,長長的烏黑發絲蓋住了他的麵容,陽光從窗外瀉入,落在他身上。
“我叫你滾啊!”一聲怒吼幾乎震碎了洛碎夕的心髒。
洛碎夕站在原地,那句話不斷在腦中震蕩:我叫你滾啊……我叫你滾啊……我叫你滾啊……,鼻尖猛地一酸,眼中似有什麼東西就要噴湧而出。她轉過身子奔出辦事廳,任由大顆大顆的淚滴落在裙上,像碎掉的光芒,四分五裂。
常傾緊緊捏著拳頭,任由指甲深陷入掌心,隻有身體的疼痛能壓住自己想追上去的欲望。
洛碎夕跑到前院的教堂,蹲坐在角落,蜷縮著身體,不斷擦拭著如泉般噴湧的眼淚,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管罪狀落在誰身上,都有可能麵臨被驅逐出修道院的危險,修道院的院規是很嚴格的,如果她被驅逐,那就意味著她將過上有上頓沒下頓的生活,沒有夥伴,沒有幹淨的衣服,沒有歸宿,常傾讓她離開,是為了她好,但是那句‘我叫你滾’深深的印在她的腦中,甩不掉揮不去,像一個烙印刻在心間,灼熱滾燙……燒得她疼,從小到大,他們是最要好的,他從來沒對她說過一句粗話,不管她怎麼捉弄他,怎麼愚玩他,他臉上總是掛著可愛溫柔的笑容。
她揉了揉發酸的鼻頭,埋怨著自己總是那麼衝動,上次在樹林裏也好,這次在辦事廳也好,如果她能控製自己的脾氣,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這一係列的事,明明不是個十歲的孩子,卻像個孩子一樣,不管如何都無法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如果常傾出了什麼事,她要怎麼安心?明明應該是她保護常傾的,但每每到了關鍵時刻,都會反過來。
洛碎夕抬頭望著神殿上的雕塑,喃喃低語道:“耶穌啊,我該怎麼辦?”
就這樣坐了很久,洛碎夕都不曾離開,她耷拉著腦袋,思緒飄飛到了很久遠很久遠的時光——
她是從小就是個愛幻想的孩子,也許是因為太過沉迷,同學們大都不願意跟她接近,所以她便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中,誰都不曾進來過,她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好,直到阿曼的出現。
每次跟阿曼在一起,她都有聽不完的故事,關於親情、關於友情、關於愛情,那些故事就像飄飛著的花瓣,落在她柔軟的心上,卻永遠不會衰落,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