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醉雲樓門前就響起了喧天的鞭炮聲,醉雲樓還是醉雲樓,什麼都沒變,但東家卻由原來的雲府中人變成了一對年輕的夫婦,連同雲府也變成了項府。
這一切來的如此突然,讓雪家措手不及,原本想上門討個公道的雪麟隻得悻悻而歸。
從酒樓的廂房中看著雪麟離開,慧竹的眉頭始終沒有伸展開。“敏竹,好好跟著他和雪瀟,注意他們有什麼舉動,雪家我們進不去,隻能在外麵查。”沒有回頭,慧竹囑咐道。
坐在她身後的敏竹點了點頭,笑著道:“放心吧,主人都吩咐過了。”
叢習所說的山穀內風光無限好,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林,一座座石屋在樹林中若隱若現,甚是美妙。
一日日過去了,雪湘的傷勢逐漸痊愈,她所喝的藥裏安神散也越來越少,這日離韻來到她床前,蒼木剛剛喂完藥,正檢查著她的傷勢。
“內傷都好了,皮肉傷也基本痊愈了。”蒼木靜靜地對離韻道,盡管她沒有問,“這幾日的湯藥裏沒有加安神散,她快醒了,要告訴她實話嗎?”蒼木的話裏透出一些擔憂。
“這是她該知道的,我們無權插手他們的人生。”離韻點了點頭。
“可……我怕她受不了。”遲疑地蒼木說出了自己的擔憂,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躺在床上的雪湘。
“我也怕。”離韻苦笑著說出了自己相同的擔憂,“但她必須要承受,她沒有辦法選擇。”
兩個人正談論著,床上的雪湘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兩眼無神,空洞地盯著床頂看了好大一會兒才看向他們,眼神裏全是疑惑,似乎還沒有清醒過來。
“醒了。”離韻笑著看向她,“你的傷都好了。”
提到傷,雪湘一下子醒悟過來是怎麼回事了,掙紮著坐起來,急切地問:“老太爺呢?他怎麼樣了?傷好了嗎?”
離韻與蒼木無奈地對望一眼,一時無話,雪湘看著他們,一顆心沉了下去,顫抖著問:“老太爺出事了嗎?”
離韻不置可否,輕聲地道:“雪湘姑娘,人這一生有很多事是注定的,有些事我們不想經曆,但卻無法避免。雪老前輩有幾句話要給你說,跟我們來吧。”
三個人沿著穀裏的小徑向深處走去,雪湘緊緊地跟在蒼木身旁,左看看右望望,疑惑地問道:“我們不在丹陽了嗎?”
蒼木扶著她,低聲道:“是的,丹陽對你來說已經不再安全了,雲府也一樣,所以我們搬來了這裏。”
越向裏走越安靜,樹木也越來越多,繞過了離韻房後的小園,再向裏就不再有人煙了,而是接近懸崖底端了。陽光透過樹枝一條條地灑了下來,地上還存著一層厚厚的積雪,就在這層層的樹林中,很突兀的有一間小石屋,屋子很小,小的可憐,周圍環繞著浮動的光球,若隱若現。
一路行來,雪湘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當看到離韻停在這間石屋前時,心中滿是問號,“老太爺就住這兒?”話語裏是不解,不相信和一縷說不清的恐慌。
的確,這根本不可能是人住的房子,矮小,而且在這麼寒冷沒有人住的地方,這不像房子,卻有幾分像……雪湘不敢再往下想,急忙甩去心中的猜測。
離韻沒有答話,伸手一揮,收回了籠罩在石屋上的法力,徑直走了進去,雪湘卻不敢進,那大開的門在她眼中就像是鬼門關一樣,她害怕,怕看見不想看的,怕這個結果會讓自己接受不了,最後在蒼木的安慰下,她顫抖著邁了進去。
進入石屋中的雪湘整個人呆在了那裏,在她麵前,石階上,擺放著一副透明的棺木,看不出是何種材料所做,在這副棺木裏躺著一個發須全白的老人,熟悉的臉龐上卻沒有了熟悉的笑容,突然之間變得哪麼陌生。雪湘搖晃著腦袋,不想也不願意無承認這一切,她又孑然一身了,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她的親人了,老天又一次撇下了她一個人。不要,不要這個樣子,雪湘欲哭無淚地站在那裏,為什麼在乎自己的人都一個個離開,隻留下不關心自己的人?
蒼木捧起棺木旁的那把天雪劍,遞到雪湘麵前:“齊老前輩說,雪家隻有靠你了,天雪劍裏又東西可以幫你,找到它,你就能振興雪家了。”
雪湘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勉強地笑了,“你們跟我開玩笑的是不是?他不是老太爺,老太爺沒有死。”她的神情恍惚了,不知道嘴裏的話是說給他還是安慰自己,“老太爺不會死,老太爺不會死,老太爺不會死……”話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最後雪湘一把推開了蒼木,發狂地奔向外麵,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她要去找老太爺,她要回家,老太爺一定還在家裏,這些都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