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世事無常(1 / 2)

宣和二年孟夏四月初三淩晨,地處大宋京東西路鄆城縣附近的水泊梁山剛剛結束了一場大宴,山間的酒氣尚未消散,滿山的鼾聲卻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原本星星點點的漫山燈火漸次熄滅,天色還未露白,更無雞鳴狗叫,整個梁山上唯獨一處屋子裏透出一點昏黃燈光,小旋風柴進身子側靠在椅子把手上,麵上疲態盡露,但他還是強打精神關注著床上那個臉色蒼白之人。

神醫安道全正在給那人施針喂藥。

似乎是察覺到屋內燈光漸暗,柴進順手拿起手邊竹條撥弄了一下床頭的燈芯,突然間,整個屋子裏又重新亮了起來。

床上躺著的人,若說起來,身份也是非富即貴。他正是後周世宗柴榮的嫡係子孫,也是小旋風柴進的嫡親弟弟柴遇。

昨日梁山水泊一百單八將排座次,忠義堂、斷金亭掛牌,更立起“替天行道”的杏黃大旗,各頭領各司其職,各領兵符印信,為此梁山各頭領在聚義廳大設筵宴,眾人皆喝得酩酊大醉。

敗家子柴遇因著哥哥柴進的關係也進去胡吃海喝,觥籌交錯間,被好酒的武鬆拉住,柴遇此前也沒這樣拚過酒,哪裏知道厲害,十幾碗酒下肚,頓時被灌了個七葷八素。

直到大夥都散去了,柴進才發現自己這個不靠譜的弟弟臉色蒼白地有些嚇人,似乎早已醉得不醒人事了,他慌忙間探了下弟弟的鼻息方才連呼“晦氣”,隻因他發現柴遇的兩個鼻孔都沒了氣。

幸虧神醫安道全平素不飲酒,見柴進驚得六神無主的當口,跑過來趕緊給柴遇施針用藥,又幫著把人移到屋內。

兩人一宿未睡,安道全幾乎使出了平生所有的手段,利用蠍子毒刺激和針灸的配合,總算將人從鬼門關拖了回來。隻是他們卻不知,燈光下臉色蒼白的世宗子孫在這一夜的折騰下已然換了個人。

“嘔!”床上的病人隻覺胸口一陣惡心,本能地側過身往床下吐出一口黑漿來。

他還未弄清楚狀況,就發覺有人往他嘴裏又灌了些帶有刺激性異味的黑色液體,異味入口,惡心的感覺又再一次衝上大腦,忍不住再次狂吐,如此反複吐了幾次,柴遇整個人虛脫得就跟跑了一個全程馬拉鬆一樣。

柴進見弟弟死而複生,臉色終於好看起來,他抓著安道全的手喜極而泣:“賢兄神技啊,我這弟弟今日能死而複生,全拜先生所賜,請受進一拜!”

安道全勉力掙脫柴進的雙手,有些尷尬:“按座次,柴大官人在我之前,今以賢兄相稱,實不敢當啊。此次道全能救得柴小官人,實屬僥幸。

這蠍毒刺激之法,也是從一處旁門秘法裏得來,第一次用,未想到效果如此之好。隻望柴大官人不要因此責怪道全行此無把握之事才好。”

安道全本來在建康與小姐李巧奴正情意相濃,卻被張順這廝蠻不講理地宰了巧奴和老鴇,用留字“殺人者安道全”這樣卑劣的手法騙上山來,所以雖然這次排座次位列第五十六位,但他心裏多少還是有些疙瘩,對這些打家劫舍的強人尚未能完全認同。

如今形勢比人強,自己又因被誣殺人,海捕文書貼遍了各州縣,除梁山這個強寇聚集之外也無處容身,因此他隻得亦步亦趨,權且認了這“地靈星”的稱號。

正當小旋風柴進和神醫安道全一拜一答間,床上的柴遇卻正喘著粗氣,此時他還完全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

他本是沉浸在意識海洋的深淵,是凶猛的蠍毒和穴位的刺激讓意識一下子回歸到了身體,但四肢百骸還是酥麻不堪。

作為一個剛剛從整日拚酒出差的工作中辭職出來,打算重新開始自己的美好人生的二十一世紀大好青年,不過是在遊覽梁山的時候和幾個朋友多喝了幾瓶高度酒,難道就這樣成了水泊梁山上小旋風柴進的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