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彌漫著細雨,城市上空陰雲密布,而且因為已經臨近深夜,大地被漆黑的夜色所籠罩,路上的行人穿著大衣舉著傘匆匆行走著,很少會有人在路邊駐足,晚上的氣溫驟然下降,可能都想趕緊回到家中喝上一杯濃濃的咖啡來驅走寒意,總之,這所城市顯得擁擠而忙碌,沒有人有時間會去注意到靠近東部郊區的一條後巷裏發出微弱的動靜。
這裏也許是哪個旅館還是不知道什麼場所的的背麵,小巷深藏在夜色中,借著樓上偶爾亮著的燈光可以看到地上滿是垃圾,雜亂而汙穢。屏住呼吸,仔細聆聽,裏麵發出塑料袋的沙沙聲。凝神看去,在靠近小巷最裏麵靠近牆壁的地麵上,一條也許是被樓上旅館扔下的毛毯在微微顫動,突然,毛毯下伸出一隻手臂掀開身上覆蓋著的雜物,露出一個單薄的身影。原來毯子下麵蓋著一個人,這個人影迅速的站起身,用一雙在黑暗中迸發出淩然鋒芒的雙眼打量著身邊的一切,左手依然抓著毛毯擋在身前,右手藏在下麵看不到動作。人影的冷峻目光緊緊盯著將自己從沉睡中驚醒,朝著身前走過來的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也許是判斷出對方對自己構不成威脅,略微彎曲的腰杆挺直起來。
“哦,見鬼,我還以為自己交好運了!”流浪漢察覺到緊張的氣氛,視線觸碰到對方那冰冷的讓人窒息的雙目,揪了揪長時間沒刮的絡腮胡,示意自己沒有惡意,緩緩退後幾步說道:“拜托,我隻是看到這裏有毯子,想要借用一下,這裏的天氣晚上可真冷,SHIT。”這裏的晚上可不是那麼太平,流浪漢可不願意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招來麻煩。
人影四下掃了一眼,鬆開一直隱藏在暗處的右手,手裏的酒瓶掉落在地,踢開落在腳下破碎的酒瓶,沒有理會流浪漢見到這一幕發出低聲的咒罵,收回眼睛觀察著自己的雙手,微微握拳,感受著身體上一絲一毫的觸感和機能,除了身體表麵有點涼意之外,並沒有受傷的痕跡以及不適的感覺。
一聲鳴笛,一輛汽車經過外麵的馬路,流浪者借著一瞬間從外麵照射進來的車燈的燈光,看清裏麵一直讓自己忌憚不已的人影,原來是個十幾歲的亞洲男孩兒。哦,SHIT,原來隻是個小孩兒,流浪漢心裏抱怨暗暗對自己的小心謹慎而自嘲,但當目光轉移到對方腳下的碎酒瓶時,還是再一次退縮了,沒有輕舉妄動。
在流浪漢內心閃過無數個心思時,男孩兒開始觀察自己的身體,自己身上穿著一個件黑色的長袖T恤,一條發白的牛仔褲,一雙純白的平地板鞋。在流浪漢的冷眼旁觀中,男孩對住黝黑的水泥牆壁揮出拳頭,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隨後不管裏麵被動靜引起的咒罵聲,隻是低頭不語。
“哦,該死,難道亞洲人都跟布魯斯·李一樣會功夫嗎?”流浪漢站在不遠處,可以充分想象到這聲巨響代表的力度,再一次皺罵道。
“這是什麼地方?”男孩兒的聲音很低沉,就好像怕人聽到自己的聲音似的。
“什麼地方,這是FUCK的亞凱街。”回答之後,流浪漢發現男孩兒向巷口走去,猶豫之間跟了過來,見男孩兒的視線掃向自己,連忙擺手解釋道:“你要離開就把毯子給我,OK,這裏晚上太冷了!”
男孩兒毫不猶豫把毯子扔了過去,走出後街,迎麵一股涼意撲來,雙手交叉撫了撫手臂,邁開步伐在黑暗中行走,一邊整理著自己雜亂的思緒。頭腦中沒有任何有關自己的記憶,醒來時也沒有發現任何可以了解自己境地的痕跡,身體強度比一個成年男人高上不少,剛剛流浪漢的語言是帶著某地俚語的英語語種,自己可以聽得懂而且可以交流。一路上偶爾看到的商店牌子上的方塊字,知道是漢字,是中國的文字。頭腦中不斷回想著自己見到的蛛絲馬跡想要找出些對自己有利的信息,紛亂而毫無章法。還好,情緒上沒有什麼大的波動,現在保持一個穩定的心情對自己有利無害。
路過一盞昏黃的路燈,借著反光透過一間店麵的玻璃櫥窗,朦朧之中看到了自己的麵容,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黃色的皮膚,黑色的眼睛和頭發,寬眼眶,眼球內凹,寬眼直鼻,麵部輪廓分明,屬於標準的蒙古利亞人種,怎麼會出現在這一看就是西方人的國度之中。搖搖頭,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