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黃昏之時,正是魑魅魍魎蠢蠢欲動的時候。

梁國皇宮,盤龍殿內。迤地數尺的軟金紗帳此刻如破布一般四散在地,散亂一地的名貴物器上,赫然澆著黑紅的血。此刻陳列著奇珍異寶的帝王寢宮,沾著一地的鮮血,每隔兩步便能看到小太監的屍體橫在地上,除了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幾個小太監,能喘氣地也就隻剩下梁帝了。

“來人,額!”

掐死一個準備喊救命的可憐蟲,梁帝就這麼一身煞氣地站在那兒。

“去把攝政王給寡人叫過來!”如翎羽般的長睫危險地眯起,那幾乎要將整張臉覆蓋的如絲一般的紅色印記讓梁帝看起來仿佛地獄之中放出來的惡鬼,梁帝將那個可憐的小太監扔在地上對著外麵大吼。

不過沒人知道,此刻的梁帝正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梁帝隻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快要炸了,但腦子裏卻全是攝政王宋祁書的臉。

宋祁書都兩天沒來了,為什麼今天還不過來。

“救命啊!陛下發狂了!”

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小太監再也忍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大叫了一聲便向外逃去。隻是還沒來得及走兩步,整個人便被梁帝如同拎小雞一般拎在手裏。

“你跑什麼?難道寡人會吃了你嗎?”梁帝眯著眼看著小太監,仿佛一隻強大的猛獸在看著自己眼前的獵物。她一隻手扣著小太監的脖子慢慢收緊,像是在欣賞獵物掙紮的樣子。

然而盤龍殿內幕沒有人想去救那個可憐的小太監,麵對暴君跑都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傻到自撞槍口呢。

“陛下饒命,饒命啊。”小太監扒著梁帝的手求饒。

不過自撞槍口的傻子還是有的。

“不用找了,他不會來的。”一道女音驟然響起。

門啪地一下打開了,隻見一個身著白色華裳的蒙麵女子施施然地走進來,一雙精致的桃花眼盛著悲天憫人的憂愁,一張俏麗的小臉在白色的麵紗之下若隱若現。纖白的柔荑擺成蓮花的手勢放在胸前,而她的身後則是一群提著裙擺的美貌侍女。

好一個出塵美人。

此人是葉舜華,是梁帝按照攝政王宋祁書的意思請來修行的聖使。

“聖使大人,救救奴才吧。”小太監看到葉舜華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

不過這位救星的實力在梁帝陛下這裏實在是不夠看。

“滾!”一道勁風從葉舜華的麵前霹過來,將葉舜華這個人震到牆上,而她身後的那些侍女也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葉舜華被強大的力道震得五髒發疼,先血掛在嘴邊也沒來得及擦,就被梁帝掐著脖子提起來了。

梁帝提著葉舜華的脖子跟拎小雞一樣把她拎起來,就這麼保持著這個姿勢,卻覺得手漸漸地使不上勁,嘴裏不斷翻騰的腥甜也成了鮮血噴在葉舜華的臉上。

“宋祁書跟我說你明前草跟相克,所以我用它熏了衣服。”葉舜華隱約知道梁帝對攝政王的“齷齪”心思,便故意刺激梁帝,她不知何時掙脫了梁帝的束縛,一腳踢倒梁帝居高臨下地俯視,“蒼天無眼,讓你這暴虐無道的人當了皇帝,你要還有點良心,就應該自刎謝罪。”

梁國雖然是九州十國之中排行末尾的中小國,但是這位梁國可是惡名在外,武功強悍霸道,性格暴虐的暴君梁帝;手握重權老城府極深的太傅,再加上攝政王的鐵騎,無一國敢輕易招惹。要不是這位梁帝不思進取,梁國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要知道這個暴君當初可是憑一己之力血洗了不少零散小國。

不過誰能想到,這位惡名在外的梁帝居然會是這麼個下場,如果今天這個暴君能因為她的感化羞愧而死,也算是她為天下做了一件大好事了。

“不可能……不可能!你騙我,祁書他不會這麼對我的!”被葉舜華踹倒在地上的梁帝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發了病的瘋子,哪還有半點的帝王帝王威嚴,“你給我滾開,我要去找他。”

她不相信,這個醜女人一定是在偏頭,這個秘密是她親口告訴祁書的,除了常曄之外就隻有祁書一個人知道,當初祁書明明答應過她不會將這秘密告訴任何人的。

梁帝趔趄了一下站起來,便奪門而去。

她出去沒幾步,就發現自己心心念念的攝政王正拿著弓箭站在盤龍殿外的小花園裏,似乎是在等著她。

宋祁書那頎長的身影就那樣直直地立著,一身玄色長袍束身,一頭長發用精致的玉冠束起,配上一張如刀削一般的英俊的臉,更顯得他氣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