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是一萬年。
太陽漸漸隱到海子的後麵去,海邊鹹濕的氣息一蕩一蕩的撲麵而來,我看著太陽的最後一絲光芒消失於天際,才從漁夫搭的棚子裏出來。
我來到這個漁村已經好久了,久到我看著這村子由海變成田,由田變成海,我不記得我是誰,也不記得從哪裏來,更不記得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個村子裏,要做些什麼。
我可能是已經死了的,可能是生前心有不甘,死後便成了一縷遊魂,蕩於世間。隻是可惜,我竟什麼都不記得了,當我從一片黑暗中醒過來時,就已經在這個村子裏了。
白日裏,我便躲起來睡覺,隻在傍晚,乘著太陽的隱沒,我才敢出來走走。
我常聽漁民們說在海子的另一邊有一個更為新鮮的世界,聽他們說起,我便也存了心思,想去看看,隻是我不敢罷了。
入了夜的海麵上,漆黑無邊,同夜色深深的融入在一處,顯得也格外的寧靜,我仿佛聽見了從遠處傳來了什麼聲音,像是有人在叨念著咒語一般,我浮立於海子上麵,靜靜的聽去,像是佛偈梵音,悠悠揚揚的調子,戚戚艾艾的傳來,我聽見時,便覺得自己本就脆弱的靈魂又弱了一分。
心中暗道不好,莫不是法力高強的和尚發現了我的存在,特意過來抓我的?我轉身便跑,也不知道自己跑去了哪裏,雖說我已經死了,按理應當去投胎,但是,我畢竟以靈體生活了這麼多年,一時之間沒有準備,便被這麼給抓回去了,我還是有點小小的不甘心。
跑的累了,便停下來歇歇,一抬頭,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又跑回到海子旁了,哪裏顧得上歇,抬腳便跑。
就在這時,一隻小船靠在岸邊停了下來,船的桅杆上懸著一隻白色的燈籠,裏麵籠著暖暖的黃色光暈,在這漆黑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的紮眼,又詭異。
正想著,便看見從船上下來一個男子,男子一身白衣,容顏隱在夜色中,看不真切,男子的懷裏抱著小小的一團,形容上好像一個孩童,我便放下心來,還好,不是和尚過來抓我。
我便隱了身形躲在樹旁,隻待他們走了再出去,卻不想,男子在我隱了身形的樹跟前停下了步子,長臂一揮,我的身形一下子便顯在男子的眼前。
我迎著漆黑如墨的夜色,聽見男子一聲低笑:“阿弦,你這般的調皮,若是以後暖暖的性子隨了你可該如何是好?”
阿弦是誰?暖暖又是誰?
“你……看的見我?”我遲疑開口。
男子輕聲唔了一聲,笑道:“你是我找尋了這麼久的魂魄中唯一有意識會同我說話的,”男子複又低下頭去,對著懷中抱著的小小的一隻輕聲道:“暖暖,我們找到阿娘了,暖暖可歡喜?”
我還未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便覺得自己周身陷入了混沌之中,周身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我漸漸的有些困頓,強打了一會精神,卻終是沒能忍住,闔了眼睛,旋即,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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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阿弦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