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紀聽完默了默,他上數第六代祖先乃南詔外遊的王室嫡子,當時中原戰亂不休,其隱姓埋名四處學醫治人,年老後到始建|國的大夏皇都來定了居,以醫傳香火,第三世孫首進宮為太醫,曾立下段氏子弟隻準聽從皇上命令不得摻合宮內鬥爭的家規,當然暗裏是加了句必隨時恭候南詔嫡脈下達的任務不可忘自身血統的,四代太醫,段家在長安城很受權貴們的尊重,但在宮裏的勢力卻隻夠明哲保身,包括這太醫院裏都沒有幾個人屬於他們段家,如此單薄無為才讓兩代皇帝都出手保護段家,把段家看做依附皇室的心腹,想從皇後那裏拿到據說是南詔國寶的武學秘籍不難,關鍵是拿到東西後全身而退不沾是非,他行走宮內外又關注南詔事,對眼前少女的處境比肖慎清楚得多,牽一發而遭雷霆擊,少頃道:“屬下但試。”
正說著,外麵傳來序亂的腳步聲與咳嗽聲,一個女子邊咳邊道:“咳,太醫呢?”
李清顏輕痛哼了聲,使眼色示意段紀先去應付,看段紀轉身走出門,她伸手揉了揉肚子,吐了口氣,招過來董薑扶著弱氣無力地出房,慢慢走向診桌。
診椅上坐著的青年女子穿了套粉色稠繡襦裙,一等宮女的著裝款式,身後立著四個二等宮女,其舉手之際袖筒下滑,皓白的手臂內腕處露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純粉色蝴蝶印記,與其衣色互襯漂亮得有些迷人眼,隨即她把衣袖擼好,邊讓段紀給把脈,邊苦笑道:“咳,段太醫,不嚴重的話,你把上次給我開的止咳藥再包幾包。”
“那個治標不治本。”
“難得喝完一時好受,也沒有後遺症。”女子掃了眼走近的李清顏,見是個女史便沒放在心上,也沒理會,移過目光看著段紀,開玩笑道:“或者段太醫研製出了能治我病本的方子?”說著讓身後的宮女拿出了張銀票放到桌上。
“尚且沒有。”搖頭,段紀拿起毛筆刷刷寫了兩副方子叫來醫侍包藥,道:“止咳的和治療心悸的,不衝突,忌吃油膩冷物。”
李清顏看到那個印記,瞳孔微縮了下,轉瞬低下頭乖乖地半扶半站著,半點沒因那女子插隊就診而惱怒,待那女子拿著藥領著人走後,她遞出早準備好的看病銀塊荷包給段紀,好奇地問道:“那位姐姐是?”娘娘們請太醫,不用付錢,高興了給賞,不高興懲罰,宮人們看太醫則需要拿不菲的診金與藥錢。
段紀寫好方子,摸出塊小的銀子丟給醫侍令其抓藥煎熬,隨口道:“那位姑娘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
李清顏點了下頭,不再多問,喝完藥離開太醫院回了寧雅苑,琢磨了會,次日食完晚餐,找到在其書房裏處理事務的肖慎說起這事,道:“肖慎,我懷疑昨日去段紀那就診的粉衣宮女也是南詔舊臣,你派人找段紀仔細打聽下,或許我的事情借此可快速辦好。”
話本裏,楊倪安與肖慎等人密謀時,聯絡南詔各方遺臣的人始終隱在背後,從來沒有被正麵描述過,唯有一次楊倪安與人通訊時說要找粉色腕蝶之人傳遞,讓看書的之明白了南詔遺臣前麵是楊倪安帶領、幕後有人推進的情境。
宣明宮禦書房中,恒衍帝略顯削瘦的身上穿著繡至絕佳的金底龍袍,臉色蒼白眼神冰寒陰|鶩,坐在鋪有軟墊的金椅上,死死地盯著書桌上翻開拉直有十一頁長的折子,許久沉聲咬牙切齒問道:“那個賤|人死了沒?”
站在恒衍帝身旁的大太監孟湛低頭彎腰,細語輕聲道:“回陛下,邢昭儀身有小傷並不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