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她是不是和你說,我孩子的死也是意外?可是正澤哥你知道嗎,是她推我的,昨天在搶救室,如果不是她故意推了我,孩子怎麼會——怎麼會——”
江以夏的這句話是陡然落下的驚雷,驚呆了病房中的另外三人,可是還沒有結束,她仍舊傷心欲絕,仍舊泣不成聲,在她的敘述中,徐小姐背著周正澤數次和丁磊聯係,也不知是在哪一個環節拿住了他什麼把柄,一再逼迫他退讓,甚至逼迫他和自己分居,最後一次他還在醫院照顧自己時便被她強行叫走,最終導致了車禍的發生。
但她還沒有罷手,她說“丁磊死了,你還要付出代價。”於是在那個四下無人的急救室狠狠推了一把,終於導致孩子的夭折,甚至就在剛才,她還帶著勝利者的口吻來嘲笑自己,說自己不僅失去了丁磊和孩子,也失去了周正澤,她徐起霏才是最後的那個勝者。
江以夏說得悲慟,期間數次哭得背過氣去,江父氣急,一邊安慰女兒一邊叫徐起霏滾出去,他甚至也將炮火對準了周正澤:
“正澤,這就是你爸說你要結婚的那個女人嗎?你怎麼會選到這樣的人,你看看她把以夏害成了什麼樣子!”
周正澤沒說話,隻轉頭看她,目光似翻湧變幻的雲,也許信她,也許……更信江以夏,可是終於有這樣一刻她能插上嘴了,她看著他,說:
“她說謊。”
“以夏從來都不會說謊!”江父厲聲打斷她,繼而看向周正澤,“正澤,你和以夏從小一起長大,她是什麼樣的人你比誰都清楚,你是信她還是信這個女人?”
他這才從她身上收回目光,似乎艱難抉擇後才說出一句:
“以夏,是不是丁磊的死對你打擊太大……”
“你不信我,正澤哥,你不信我?”江以夏驀地咬緊了牙,通紅的眼眶裏霎時噙滿了淚,欲墜不墜,她從他懷裏掙開,背過身去拭著眼睛,“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話,我知道你們快結婚了,我不該說這些,剛才那些話……你就當全是我胡編亂造的好了,不要放在心上……”
“以夏——”江父忿忿不平,卻教她打斷,“爸,不要說了,幫我……幫我叫醫生……”她一手拭淚,一手卻死死抓住床單,臉上是極力忍耐的痛苦,周正澤立刻扶住她的肩膀:
“以夏,是不是傷口疼,先別說了,快躺下休息。”
她一側身躲過他的手,忍著哭音道:
“我沒事,我自己可以,你、你還是和她先回去吧!”
她隻穿了單薄的病號服,那微微一側顯出肩膀的瘦骨嶙峋,又帶起了壓抑哭時的輕顫,怏怏秋後一隻荷似的,任何人看一眼也憐惜到骨子裏去了,更何況此刻看著的人是周正澤,他立刻按鈴叫了醫生,然後從身後攬住她的肩膀,柔聲道:
“以夏,別拿自己的身體慪氣,先躺下來,乖。”
那兄長般的語氣終於讓她的倔強軟下來,她似乎無力排斥了,放任自己蜷在他的懷裏,淚痕的臉皺起來,聲音是小小的,痛楚的,無助的:
“正澤哥,我好疼!”
“我知道,你忍一忍,以夏,忍一忍,醫生馬上來。”
徐起霏站在原地看他們,明明是這樣近的距離,卻仿佛又隔了遠遠的雲端,重重的山穀,一切都是那樣的荒謬和恍惚,江父見她還站著,氣急敗壞叫她滾,說一定要采取法律程序來解決這次的事,接著又懊悔自己沒有堅持把女兒接到身邊來照顧,放任她和丁磊在一起才導致了一切,還是周正澤扶住他的手臂:
“江叔,冷靜一點,現在以夏的身體最重要。”
等江父稍稍平靜了他才又看向她:
“起霏,你還是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