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了男人就忘了師妹了。”她抱怨道。
“你要是在意這個,我就接你到我家,對他們怎麼樣就對你怎麼樣,天天陪著你,讓我兒子認你當幹娘,你看如何?就怕養不住你,早晚你也會為了家人奔波。要是你真肯當尼姑倒好,還能替我念一句佛,要是跟了別人,一年裏也不知能想我幾次。”
“自己還不是一樣。”她笑罵,揮揮手,“你走吧,也讓他死了心。我是不會回去的。帝皇家,不是我想呆的地方,本就斷了六欲,別連七情也沒了。”
“好的。我會和他說。不過他問過一句話,如果他不是皇帝,你肯回去嗎?”
“我要還俗是多容易的事,頭發一留就好了。他能真的那麼容易放下皇位嗎。隻為了一個我,隻為了一個不肯為他去承受俗世苦的女子?人世情癡,能有幾個,他又是皇家的。”
“你知道無心嗎,前幾日,他說還是想留在我身邊,說光是看著是不行的。因為寶瑜的事,我是不可能跟他一起,他和燁遠和與旭都有仇。哪知他約了他們出去,自斷一臂,當是贖罪。他們竟然心軟了,好像是當初我生產時他送藥的緣故。他說那也是還我的。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先留他在家裏養傷。”
“怪不得你肯來勸我呢。”她嗔怪道,“怎麼好男人,都讓你遇到了。”
“不是還留著一個給你,就是你不要,我能怎麼辦。”她笑著說完,站起身,朝她揮手,“再見不知何日,記得多替我念幾句佛。”
“誰理你。”她罵道,也沒有去送她,若再見也不知是笑笑來這裏,還是她去見她。這一生,也算有過起伏,像是足夠了,又還缺了什麼。和一個人白發到老才算圓滿嗎,她想,沒個定論。也許多念幾句佛就會明白了,她和佛祖念了這麼多,佛祖總得給她一點啟示。要是什麼也撈不著,她還念什麼,和笑笑一樣,她也是不肯白白付出的人。所以才會在這裏,將來的事誰說得準,無論怎麼選,都是她最適合的路,她會好好活著的。
說起來,他也是大戶人家出生,家裏世代釀酒為生,小時候他讀過書習過武最終都丟開了,成天跟在師傅後麵學怎麼釀酒。後來家道敗了,他也不記得是怎麼敗的,好像是吃了官司,家裏一幹人等都充了官奴。他隻有六歲,什麼也不懂,後來被人買去了,養著當酒僮,專為老爺釀酒。有酒香環繞,他就不怕了,心裏也想著,記掛著不知去了哪裏的家人。好久之後,他才打聽到,父母都不在了,有幾個兄弟姐妹飄零各地,也不知今生能不能再見。買下他的老爺待他很好,和他父親年紀差不多大,寬厚的背總帶著半醉時的茫然。他極喜歡看老爺醉了時似笑非笑的眼眉,那唇間的酒香比任何他釀的酒都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