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金頂,峨嵋派大殿。
了塵師太懷抱拂塵,正襟危坐,麵色肅穆。眾弟子分作兩列,垂手靜默。早課已畢,大家都已饑腸轆轆,等待了塵發話。
黑衣教偷襲峨嵋派已經三月有餘,峨眉金頂卻依然滿目瘡痍,很多弟子情緒低落,甚至有私自下山者,長此以往,峨眉派前途堪憂。了塵師太很擔心,卻不知道該怎樣應對。自郭襄女俠創教以來,峨嵋派走過了南宋、元、明,雖無赫赫俠名,但光明正大,不失正派之風。今天,整個峨眉好像霜打的茄子,無精打采,始終提不起精氣神兒,檀香嫋嫋,了塵師太心亂如麻。
那日,了塵師太接到飛鴿傳書,率眾弟子星夜趕回峨眉,才知道留守峨眉的弟子死傷慘重,金頂大殿幾乎被黑衣教徒翻了個底朝天。師妹了惠說:黑衣教徒趁夜殺上山來,猝不及防加之寡不敵眾,眾人堅持了一陣,隻好退進密室。黑衣教徒一闖進來,就口口聲聲要找什麼“涼國公圖”,甚至把祖師郭襄的靈位也摔開查看,弟子們舍身保護,為此死傷多人。
涼國公圖?真的是為了涼國公圖嗎?十年前風雪交加的華山之戰又重現眼前,她的心裏一陣驚恐和痛楚。
“下去吧。”了塵一揮手。弟子辭別,魚貫而出。
李若彤和虛靜見師父神色凝重,上前關切地詢問,了塵故作輕鬆:“為師很好,你們也吃飯去吧。”
而人走後,了塵頹然坐在太師椅上,不該啊,為了一紙傳說中的秘籍,竟然迷失本性,做了些禽獸不如的事情,這麼多年來,她日日為冤魂燒香,夜夜給屈鬼念經,希望能得到內心的少許安慰。十年了,就像一道深深的疤痕,一直藏在她的心底,今天,又被暴露出來。
黑衣教究竟要做什麼?他們又這麼會知道涼國公圖?據說那位年紀輕輕的黑衣教主,武功高深莫測,招數怪異,他會是什麼人?
了塵想著,突然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一轉臉,才發現身後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來。來者麵容俊美,皮膚如同女子般白皙,白色長衫,若不是眼角的皺紋,真如少年一樣的瀟灑。
“師太別來無恙。”他的眼睛迷人的笑著,永遠都是這樣。
了塵心裏一驚,在峨嵋派絲毫沒有察覺下潛入金頂,還悄無聲息地站在掌門的身邊,倘若傳出去,叫峨眉的顏麵往哪裏擱?“原來是皇甫前輩,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她惱怒皇甫殘月行為鬼祟,話語含刺。
“逍遙客”皇甫殘月不以為然,道:“師太不必多禮,無事不登三寶殿呢。”
“不知前輩前來敝派,所為何事?”皇甫殘月久已成名,“南癡北顛,東陽西陰”的名號響徹江湖,無論年齡輩分,了塵都要敬他。
“師太可知道黑衣教?”
了塵點點頭。
“我懷疑黑衣教與涼國公圖有關。”皇甫殘月說道,“聽說黑衣教襲擊了九大門派?”
黑衣教聲東擊西,先滅崆峒,又破衡山,攪得九大門派雞犬不寧,早在江湖上傳的紛紛揚揚,了塵師太臉上一熱。
“當年我們……將‘孤獨山莊’滅門,除了我們四人,誰還會知道當年那樁事情?難道是狗奴才藍義父子三人?”
皇甫殘月微笑道:“我不認為四個失去舌頭眼睛,雙臂也被斬去的廢人能夠泄露消息。我本想殺了他們,隻不過有言在先,所以沒有傷他們的性命罷了。”
了塵一凜:若不是親耳所聞,真想不到他如此狠毒。
“師太不要忘了,當年好像從華山上溜走了兩個人!”
劉氏和那個小男孩?了塵心裏一驚,難道黑衣教主是那個小男孩麼?不會,從時間來算,如果真是那男孩,今年也不過十三四歲,可據說黑衣教主二十歲上下,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