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扁舟過烏江(1 / 2)

世有大河名為烏江,九曲回折,萬裏延綿,恰是九銀帶落了凡塵,浪淘風簸千堆雪。 . .

烏江劃漢唐而居其中,南臨秋水河,北成數道內河,進二朝之境,東多西少,自成河澤。

深秋之節,風浪無邊,江潮湧動,水相接之處盡是白茫一片。

江水之畔,蘆葦成蕩,疾風之下,推開層層波浪,還未落去的蘆葦絮漫飛舞。

邊,彤雲五彩,一縷晨光透雲而出,散去那薄紗夜色,穿過飄渺的水霧,落在了粼粼江波之上,金色遍灑,褶褶生輝,煞是美麗。

怒吼了一夜的瑟瑟寒風總算是停息了下來。

此刻,江水清幽,宛如柔情女子,俏然而立,笑不露齒,動人心弦。

“嗬……”

一口霧氣吐出,江邊的老漁夫眯眼看了看平靜開來的江麵,裹了裹身上滿是補丁的布袍,拿起身旁被寒霜濕了透的竹篙,解開係著木舟的繩索。

木舟搖晃的駛向江麵,暗淡無光的船身在江水洗刷下倒顯得幾分光亮。

江水撩動,船舷上生著的一圈青苔,層層舒展開來,恰如一道綠色的瓔珞,隨著江水舞動。

一陣江風吹來,寒涼未散,老漁夫用木簪束著的稀鬆白散亂了開來,遮住了那飽經風霜的臉。

離江邊十數丈後,老漁夫放下竹篙,坐在船頭,用裂滿口子的粗糙大手撥了撥遮住渾濁雙眼的白,望著那遼闊無垠的水麵。

又是一陣刺人肌骨的寒風吹來,隻見老漁夫拿出腰間上掛著的酒葫蘆,拔開木塞,一股帶著酸味的酒氣飄散開來,恰是那最為廉價的劣酒。

想要飲上兩口驅驅寒,但猶豫之後,他又是將木塞給塞上,待老漁夫將酒葫蘆心收好後,紅日已經躍出江麵,霞光萬丈,半染水墨。

搓了搓快要麻木的雙手,老漁夫跪在了船頭,拿起身邊放著的五穀袋子,抓著五穀,那渾濁的雙眼中閃過不忍之色,終究是一咬牙,往江裏撒去。

請龍王爺開恩。

五穀落進江水之中,隨波逐流,很快便沉入了水底,看得他臉上刀刻的皺紋越深壑,滿是心疼之色。

但若是能讓龍王爺止住怒火,那這些又能算的了什麼,想到這裏,老漁夫抓著五穀的手又一次撒了開來。

木舟隨著江波向前緩緩而動,老漁夫便跪在船頭,一邊撒著五穀,一邊口中著禱告之詞。

不知不覺,竟已經離江邊數百丈。

待老漁夫回過神來,不由得心中大驚,他在這捕魚數十年,也從未離江邊這般遠。

難不成這是龍王爺的意思?

扭過頭,不去看身後越來越遠的岸邊,繼續磕頭撒五穀,繼續虔誠的祈求著。

抬之際,老漁夫無意中瞥見遠處一隻輕舟行來,船頭立著一白衫少年,半束的長隨風飄動,腰間係著玄色織金帶子,帶子上掛著一隻通體幽綠的玉環。

江風吹過,衣袂飄飄,恰是個風度翩翩的富貴郎君。

“唉……”

老漁夫歎了口氣,這世道便是這番,有人衣著光鮮,也有人整日為了生計愁。

而他顯然屬於後者,活了一輩子,便是為了吃口飯而奔波勞累,從未想過哪日能摸上一摸綾羅綢緞。

那對他來,猶如星辰遙不可及。

歎了口氣,老漁夫正要再次撒著穀子時,卻聽得耳邊傳來一溫和的聲音。

“老人家,你這是在做何,怎將這糧食往江中撒?”

轉過頭,卻見少年已在不遠之處,而他腳下的船竟不遂波而流,仿若就那般停在了江麵上。

聽得這話,老漁夫稀疏的眉頭皺起,可見對方衣飾,不由得壓下了心中的怒火。

“你這後生,無需多言,快快離去!”

少年郎笑著搖了搖頭,那輕舟如同有了靈性一般,飄然而動,朝著江邊行去。

無禮的後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