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就已經愛上了安東尼奧。我以前一直祈禱,有一天他會回到我身邊,我會長大,他不會愛上別人。我祈禱著他會等我。我知道這聽起來很瘋狂——”
“沒有,一點兒都不瘋狂。有的時候童年的夢想是一輩子所有夢想中最棒的。”
恩紮擁抱著她的兒子和她的新兒媳。她想到了斯諾,想到了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就愛上了他。這項家庭傳統被悉心照料、被尊重,它繼續滋潤著這個家庭的靈魂。安東尼奧看到愛情站在他麵前,所以他最終選擇了它。安吉拉也是如此,她也看到了愛情,等著它來找到她,就像愛情找到路易吉和帕比娜一般。
恩紮寫信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路易吉·拉迪尼。住在家鄉山村裏的路易吉再婚了,在所有人的眼裏,他是幸福的。這封信會讓路易吉感到非常高興;他得知安東尼奧和安吉拉會來意大利度蜜月,他們會來見他和他的兒子,還有他們各自的家庭。路易吉會告訴安東尼奧所有關於斯諾怎麼會變成他合夥人的故事,可是事實上,斯諾一直都是領導者,不管他想去到哪兒,路易吉都會追隨著他。
想到自己的兒子成為了拉迪尼家的一員,恩紮感到很高興。這個家庭正在壯大,他們會爬上佩雷索拉納路去看一看韋爾米諾和斯基爾帕裏奧,那裏是恩紮和斯諾故事開始的地方。恩紮會寫信給艾德瓦爾多和卡特裏娜,他們一定第一眼就能認出安東尼奧,因為斯諾總是說他的兒子是蒙蒂尼家族的成員。
“您要見我,姨安紮?”安吉拉穿著袍子,站在恩紮的房門口。恩紮抬頭看著她,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看到了帕比娜,就像之前在馬爾伯裏街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安吉拉小時候的樣子還清晰可記,恩紮幾乎無法相信她現在長成了一個女人,變成了自己兒子的妻子。
“是的,是的,親愛的,過來和我坐在一起。”
安吉拉坐在床的邊上。
“我真是為你感到太高興了。”
“我知道。”安吉拉擁抱著恩紮。“這對我很重要。”
“我要給你一樣東西。”恩紮將一隻小小的天鵝絨盒子遞給安吉拉。
安吉拉打開那個盒子,從裏麵拿出一根掛在一串珍珠上的精美藍色浮雕寶石項鏈。“太美了。”
“這是我丈夫的母親給我的。她出身很好,以前是富家女,可是在她年輕的時候,丈夫就去世了,他們也失去了所有的財產。雖然生活很艱難,但是她最後還是沒有賣掉這根項鏈。安吉拉,你丈夫的家人就是這樣的。他們很堅強,很有韌性,他們會一直堅持下去。戴上這根項鏈,想著他們。”恩紮幫助安吉拉將項鏈戴上。
“我會戴著它,然後想著您。”安吉拉說。
“姑娘們,你們在聊些什麼呀?”安東尼奧出現在門口。恩紮拍了拍床,兒子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注視著他的新娘,她正在看鏡子中的自己。
“姨安紮,我是說,媽媽……把這枚浮雕寶石給了我。這是你奶奶的。”
“我不知道是因為它本身就很美呢,還是因為是你戴著它才使它看上去這麼美。”安東尼奧說。
安吉拉吻著婆婆的臉頰。“我會好好珍惜它的。”她保證道。她摸了摸安東尼奧的臉,然後離開了房間。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看著你這麼幸福,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恩紮說。
“我希望您快樂,媽媽。”
“我已經擁有了這麼多。”恩紮微笑著說。
“我向爸爸保證過,有一天我會帶您回山上。我和安吉拉正在計劃去意大利的旅行。她想要先見見她的家人,然後我們會北上去見見我的外公,還有姨媽和舅舅們。之後,我們會去見爸爸的母親和哥哥。我有那麼多的表親。”
“你替我去。”
“媽媽,現在已經有藥可以醫治您的暈船症了。戰爭的時候,很多人都暈船,他們吃了藥就好了。您也會沒事的。”
恩紮想象著再次見到父親和弟弟妹妹們時的激動場麵,可是她最想念的不是佩雷索拉納路,或是艾丁湖,或是有瀑布衝刷岩石的沃河上方的那一拱石橋。她想念的是山上的空氣。新鮮的高山空氣吹來春天小蒼蘭的芬芳氣味,或是秋天杜鬆子刺鼻的氣味,抑或是冬天暴風雪來臨之前雪花的氣味。這就是她所想念的東西,讓她內心充滿可能和渴望的空氣,那一晚和斯諾初次接吻時的空氣。那藍色的天空。夜晚的空氣就像裝著寶石的藏寶箱一樣,隨著時間的流逝,閃耀著魅力,愈發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