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說明你是個有智慧的人。就像爸爸，你不會為嚐試新事物而感到害怕。我沒有這種魄力，可是你有。你去美國，我不會擔心的。”
“騙人。”
“這麼說吧，我會試著不去擔心你。”
“好吧，希望我也能對你說同樣的話。”斯諾說，“睜大你的眼睛，艾德瓦爾多。聖人有時候沒那麼神聖。別讓他們牽著你的鼻子走，也不要讓他們覺得你是個另類，你比他們很多人都聰明。占據主動權，讓他們看看你的能耐。”
“我會盡全力的。”
“我會努力工作，因為我隻知道這麼做。”斯諾說，“但是，我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那就是可以一起回到山裏。”
艾德瓦爾多點頭同意。“為我祈禱吧。”
“爸爸走之前和我說了一些話，我把它們寫在我的彌撒書裏了，所以我永遠都不會忘記。”艾德瓦爾多把他那用黑色皮革裝訂的彌撒書打開，翻到第一頁，他的眼中閃爍著淚光。他把它遞給斯諾，艾德瓦爾多用小男孩認真的筆跡寫道：
留意這個世界上可以意味著一切
或是毫無意義的東西。
斯諾合上書，把它還給了艾德瓦爾多。“這本彌撒書一直都沒離開過你。它屬於你，拿著。”
艾德瓦爾多堅定地將它放在斯諾的手中。“不，現在輪到你了。當你讀這本彌撒書的時候，你就會想起我。我知道你不是每天都做彌撒的人——”
“還有禮拜天彌撒，我也不做。”
“那就是什麼彌撒都不做的人。”艾德瓦爾多咧開嘴笑。“可是如果有一天你讀彌撒書的話，我想你會找到一些可以寬慰你的東西。”
斯諾合上那本書。“聖尼古拉的修女們、我的哥哥，還有這個世界，一起合謀想讓我變成一名虔誠的天主教徒。我說你們所有人，祝你們好運。”
一列進站火車的汽笛聲響徹天際。列車員爬上梯子，在車站巨大的黑板上寫下新的目的地：
羅馬
“我得走了。”艾德瓦爾多說，他的聲音開始顫抖。“這是我的那列火車。”
兩兄弟擁抱在一起。抱了很長時間，直到艾德瓦爾多直起後背輕輕推開他的弟弟，他們倆才鬆手。
“你到第二站台去乘開往威尼斯的火車。”
“我知道，我知道，然後再乘去勒阿弗爾的渡輪。艾德瓦爾多？”
艾德瓦爾多拿起他的行李袋。“什麼事？”
“我從沒去過法國。”
“斯諾？”
“什麼事？”
“你也從沒去過威尼斯。”
斯諾雙手放在屁股上。“你覺得會有人告訴我，我看著像從阿爾卑斯山那裏來的牧羊人嗎？”
“隻要你不穿皮短褲就不會。”艾德瓦爾多將行李袋背在肩上。“到了美國要小心，斯諾。別讓任何人占你便宜。小心你的錢。多問問題。”
“我會的。”斯諾向他保證。
“還有，要給我寫信。”
“我保證。”
四個和艾德瓦爾多有著相似容貌和年紀的年輕小夥子，每個人都拿著一個行李袋，登上了開往羅馬的列車。艾德瓦爾多轉身跟上他們。
“你的新兄弟們正在等著你呢。”斯諾說。
“他們永遠也不會成為我的兄弟。”艾德瓦爾多說，“我隻有一個弟弟。”
斯諾看著艾德瓦爾多漸漸消失在人群中。
“你沒忘記這個嗎！”斯諾喊道，揮著那本彌撒書。之後，他同樣穿過月台登上那列開往新生活的火車。
[1]Tieplo（1969~1770），意大利著名畫家。1750年，他和兩個兒子為維爾斯堡凱澤紮爾所作的天頂畫《婚姻的寓意》和主樓梯頂壁畫《奧林匹斯》是其巔峰之作，被喻為18世紀人文主義理想的象征和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