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3)

一晃兒在白玉池“驗身”的事情已過半月,太子此後再見到微娘時,終究不再時常做出那種曖昧的神情和舉止,微娘放下了心。

她是她店裏掌櫃們的東家,而對她來說,太子也是她的東家。她想借著太子的勢力保全自己,自然不希望再橫生什麼枝節。

更何況,以她的商戶女身份,就算能入皇家,也必是以極低賤的身份。她前世運籌帷幄半生,早不習慣那種在後院和眾多女人們勾心鬥角的生活。

她更喜歡自由自在的感覺。

這一日,微娘在太子府書房中告退時,太子突然抬頭看她:“三思,過幾日是我二弟的生辰,你可備了什麼禮物?不要失禮。”

雖然太子府上的人身上都妥妥地打著太子一黨的標簽,但不管怎麼說,爭儲的事情既然還沒放在明麵上,大麵兒上的事情就必須做到最好才行。

畢竟彼此還沒真正撕破臉。

當然,太子問這話的意思倒並非是關心微娘的禮物,她這段時間私下裏的布置並沒有埋著太子。

微娘微微笑道:“殿下放心,一切都在屬下計劃之中進行。”

太子歎息了一聲,道:“我隻可惜與你相見恨晚。算起來,你是我府中最後進來的一個幕僚,可是最得力的也隻得你一個。”

微娘道:“太子謬讚,屬下愧不敢當。說到本事,府中各位先生都各有所擅,屬下不過是腦子靈光了一些。”

太子以幕僚的名義召集到府中那些人,本就有著不同的目的。若非有些獨特的本事,太子府的大門並不是那麼輕易進來的。

說到底,真正以謀略見長、當得起“幕僚”這個稱呼的,竟隻有微娘一個。

“三思,你會一直陪著本宮嗎?”太子有些恍惚地看著她。

雖然確定了顧三思確實是男兒身,但太子這一生中第一次動的情愫畢竟不是能那麼輕易消除的,能控製到現在這個地步,不影響他對大局的判斷已經很不容易。

微娘略略低下頭,避過太子有些異樣的眼神,斬釘截鐵地道:“隻要殿下需要屬下,屬下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太子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隻歎了口氣,揮了揮手,有些萎蘼地道:“罷了,你下去吧。”

微娘深施一禮,倒退著身子出了書房,在內侍的引領下出了宮門,上了候在外麵的自家馬車。

車行至一半時,略微停了一下,她輕輕挑起了車簾,入目就看到沈殺寬厚的肩背。

他一身車夫打扮,頭上戴著一頂鬥笠,遮住了大半張臉,就算仔細去瞧,也很難再瞧出之前的半分英俊模樣。

感覺到微娘的舉動,他轉頭笑了一下:“一切都很順利,大姑娘放心。”聲音極低。

微娘偏了下頭,正看到對麵布莊裏秋諺和好姐妹楊環兒從裏麵走出來,兩人有說有笑地,楊環兒再不似當初那一臉多愁的模樣。

微娘淡淡一笑,放下了車簾。

今天,這裏還將上演一場好戲。

她這麼長時間的布局,終於又可以再小小地摘下一枚果子了。

楊環兒走到一半時,伸手摸了摸頭發,怔了一下,和秋諺說了句什麼,便返身回了店裏。

秋諺站在門口等她時,突然一匹馬飛馳過來,馬上一個一身大紅騎裝的女子一扯馬韁,正停在布莊門口。那女子跳下馬,將馬韁繩丟給迎過來的小二,手執馬鞭朝布莊裏走去。

走到一半時,她“噫”了一聲,停下腳,看著秋諺:“你這丫頭看著倒有幾分麵善。”

秋諺向後小小地退了一步,恭順地道:“小女子新來京城還不到一年,若姑娘是久居京城之人,是識錯了人也說不定。”

女子挑了下眉,道:“新來京城的?你叫什麼?”

秋諺麵現為難之色,姑娘家的閨名總不好輕易透露給別人知道,就算對麵的是女子也一樣。她隨手用右手中拿著的一柄紗扇遮住了半張臉,道:“小女子在此等人,確實未見過姑娘。”

女子看著秋諺手中的紗扇,眼睛一亮,道:“你這扇子裏哪來的?”說著搶上前兩步,一把握住了扇柄。

微娘正端坐在馬車中,忽地有低低細細的聲音傳了進來:“大姑娘,你怎知道竇琳必會對那扇子上心?”

原來那大紅騎裝的女子便是竇琳。

微娘輕輕一笑,低聲回答道:“我前段時間先是故意使人在她耳邊說些王大家當年的名氣,使她知道王大家用過的器物,便是舊了,亦是極難得的清貴高雅之物。竇琳此人雖然一直不學無術,卻偏偏生怕人覺得她是個草包,一旦知道了這事,王大家的東西她便是割了頭也定要買下來的。隻可惜王大家的東西實是好物,我費了好大一番力氣,也隻得了把團扇。這種時令,拿著扇子出來有些牽強,不然這計策便是十成十的沒有破綻了。”

說到這裏,她不由歎了口氣。就算是這把團扇,亦是她仗著前世的記憶,知道在京城那家熙味軒的掌櫃存著,這才軟磨硬泡,使出種種手段,才能把它從原來主人的手裏買下來。

隻是就算她付了萬兩黃金,那掌櫃依舊一臉肉疼的表情,顯見如果不是先欠了微娘那個大人情,就算微娘再提高價碼,他亦不會脫手。

要知道,王大家是前朝出名的雅致人物,活著時便極受世人追捧。他歿了這麼多年,那些他用過的東西更是隻有少,沒得多,若非特殊境況,根本不會有人售出。

而有關王大家的事情,雖然她確實使人在竇琳耳邊說過,卻隻是推波助瀾,真正敬佩王大家其人的,反而是竇琳的父親竇先德。他一向欽佩王大家,甚至多次在他人麵前對王大家推崇有加。這種情況下,他的女兒搜羅王大家的東西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致讓人生疑。

微娘和沈殺細細分說,那邊竇琳提出相買不成,原本有些惱火,依著從前的性子,說不得馬鞭就要抽上秋諺的身。隻是這些日子竇先德將她拘得極緊,生怕她再惹事生非,倒也讓她乖覺了些,臉上雖帶著些惱色,卻隻一味好語相求,又將價碼一提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