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巧克力……巧克力……巧克力……巧克力……巧……臥槽,我怎麼醒了?
某個房紙裏,被打破了巧克力夢的可憐的雪小玄再也睡不著了,隻好爬起來蜷縮著坐在床上胡思亂想。月明星晰,寶石藍的天空仿佛一批錦布,柔軟地緩慢地起伏著……雪小玄看了看窗外,深深把頭埋在膝蓋裏——搞什麼啊,才三點鍾,還讓不讓人休息一下了……真是的……
啪!她警覺地抬起頭,一張紅色的紙物飄飛而下,正正當當撲在她的臉上——嗷嗚!這是什麼怪物!雪小玄敏捷地把它打落下來,縮到了被子裏——好恐怖的東西,這是什麼?平安符?驅鬼的嗎?為什麼這麼詭異……
一秒。兩秒。三秒。作為一個東方格陵蘭大學附屬私立初中的文理科第一名冷校花……唯一能打敗她的就是所謂鬼的東西……
唔?沒動靜?她小心翼翼伸出頭來,映入眼中的是紅紙上閃亮亮的金色大字:邀請函。邀請函?廣陵教?教……教……全真教……明教……臥槽,這一類的東西怎麼會跟她扯上關係?看清了地址後,雪小玄更是無語,就在她家隔壁嘛……費那麼大勁幹什麼,要宣傳的話直接跑過來不就得了?原來就是個廣告啊。她隨手把這張像是平安符一樣的紅紙扔到了垃圾桶裏,就繼續爬到床上,蓋上被子睡覺。
啪!啪!
啊啊啊……想不到啊,這個鬼東西還真是纏上她了!不僅從垃圾桶裏跳了出來,還利索地鑽進了她被子裏!雪小玄朝天翻了一個白眼,發現上麵又多了一行字——現在趕來,務必。
哪個沒良心的……我很困啊。可是為了不被這個討厭的東西糾纏下去,雪小玄隻好起身換衣服,刷牙洗澡,柔潤的月光照耀下,她光順的烏發微微卷曲,軟綿綿披在背後。這麼一張白皙的小臉,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怎麼看都完美無缺。微微有些濕潤的長睫毛細致勾勒出明潤溫婉的雙眼,玫紅色的微薄嘴唇顏色俏麗而溫存,白棉布簡單的長裙,優美如畫。
半睡不醒的雪小玄迷迷糊糊敲開了隔壁的門。這裏是別墅區,她敲開的第一層門是房前小院田園風的籬笆門,第二層是前亭的木門,第三層才真正進到了那個該死的人的家裏。
一隻箭飛過來,機靈的雪小玄一把抓住,忍無可忍地對著四麵八方吼了一嗓子:“那個混蛋給我出來!打擾我睡覺也就算了!還在房子裏搞什麼機關!你的大腦回溝裏裝的都是些什麼怪東西!”
“雪小姐息怒。”循著聲音的來源,雪小玄看到了那個所謂該死的身影——修身款的白袍子,甚至一頭飄逸瀟灑的黑長發,輪廓分明的臉略顯蒼白,涼薄的嘴唇看不出什麼血色,狹長的丹鳳眼中風淡雲清——古、古代人?古代大俠?可笑的是她竟然還看到了劍——那個人手中拿著的長劍,劍身雪白,上麵盤龍飛鳳的圖案,仿佛是用冰雪雕刻成的一樣——那麼冷冽。
“你想幹什麼?”雪小玄細眉一緊,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盯著他。那個“古代人”轉過身去,留下一個俊朗無比的背影:“你可願做我的徒弟?”
“你腦子燒壞了吧?做你徒弟?你吵了我睡覺還讓我做你徒弟侍奉你?還有啊,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就算你是穿越過來的請快點融入時代吧。”
“哦?”他輕笑了一下,手尖彈出一個指波飛去打破了一個花瓶——是的,就是彈了一下,輕輕地彈了一下,罷了……“如果我沒猜錯,那些人已經知道你的學校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微微側過臉來,“我想,如果再不告訴你一些事情,或許不止你,和你有關係的人都會死得很慘……”雪小玄細細琢磨著他說的話,冷冷地抬頭問:“什麼意思?”
“據我所知,你可以看天空知道時間,觀星象預測陰晴……你有沒有想過,到底是什麼讓你有這樣的特異功能?”她一時語塞,張了張嘴卻半天沒有答出話來。
“誰叫你擁有的是我廣陵教的血統呢?”
“血統?”雪小玄冷笑了一聲,“可是我自小在記憶裏沒有廣陵教這種東西……”“你確定?”“我自己的事情我還不清楚麼?”
“你既然是我廣陵教的神童,我又怎麼會讓你記得呢?”
沉默。
咦?神……神童?廣陵教,自明朝傳衍下來的武功世教。每更換一屆教主,就會更換一屆四大護法——風青花白雪玄月朱——而雪小玄,就是所謂的雪玄——那個在深水門的滅教大災中唯一活下來的神童。
“風花雪月……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她後退幾步跌坐在地上——她自記事起沒見過爸爸媽媽,所謂的“他們遠在國外,但是每月會給她寄錢回來”根本就是“教主就在隔壁,錢其實是他寄過來的”……那時雖然因為現在廣陵教教主江流木盡力地保護使她僥幸存活下來,卻因為血流紊亂打亂了記憶。
帶著那種幾乎沉痛的心情,雪小玄抿緊了嘴巴,低低地垂下劉海,聽著門在她身後沉沉悶悶關上:“孽徒雪小玄參見教主。”她如此聰明,怎麼會不知道,自此以後,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小玄。”江流木的劍在地上劃出刺耳的絲絲聲,“我沒想到他們的動作那麼快。”
動作快又有什麼辦法呢?明白了一切的雪小玄沉默下來。她很清楚自己今後的生活,隱藏,隱藏,隱藏。為了保護自身,為了光輝廣陵教,為了牽扯進她生活的人不受傷害……所以她要隱藏起悲喜歡怒——雖然是對於一個生性冷漠的人來說,但其實很難很難。
再走一段路就可以看到學校了。水滴形晶瑩剔透的房屋其實隻是一個校門罷了,身後一滴一滴看似毫無連接的水滴水花才是實則互通的教學樓。就算是在迪拜,都不怎麼可能看見這麼精美絕倫的建築吧。深海藍的繁體字架在大門上——“格陵蘭深海夢”,也算是校名了。久而久之,人們問起,也隻會說“啊,就是那個深海夢!”,反而把格陵蘭拋掉。
雪小玄心裏一陣冰涼,自從接下神童這個名號,似乎自己就再也無法融入於此了呢……
“難道就不能找別人嗎?為什麼一定是我?”
江流木搖搖頭:“你說呢?不然我何必去救你。”
“你怎麼不去救風青他們?”
“你天生異血,所以吸了弑魂鎖不會一命嗚呼。”
雪小玄努力做最後的開脫:“難道風青他們還沒來得及讓你去救就掛掉了?”接著她很鬱悶地看到江流木點了點頭。
由於記憶的蘇醒,雪小玄血液中流淌的武功底子也越來越明顯,甚至短短三天原先消散盡了的七七斟玖經也完全被喚醒了——曆代鎮教絕學。雪小玄現在有一種完全與時代背離的感覺。這些心經啊,武功啊,不都是金庸小說裏武俠電視裏才會出現的東西嗎?
有的時候雪小玄會這樣說,睡一覺就不是這樣了……結果呼啦啦睡到差點遲到,一點變化都沒有——她還是時代中格格不入的“神童”。
夜晚放學,唐小越黏黏糊糊湊過來,笑嘻嘻地說:“小玄,我們一起回家吧。”
雪小玄冷漠地看了唐小越一眼,拎起絨布挎包頭也不回地走開了。呆愣的唐小越臉上笑意頓消,撅起嘴巴:“真是的,又不理我了。”
對不起。雪小玄低低束著的卷發被風吹得搖搖擺擺,光潔的臉上眸中晶瑩一片。現在廣陵教的恢複剛剛起步,脆弱柔軟,雪小玄隻能小心翼翼斷絕與任何人的來往。
作為護教神童,她不能讓廣陵教還沒站穩就摔一跤,甚至扯著別人摔一跤。江流木感歎雪小玄投入的速度讓他吃了一驚,她苦澀地看著窗外的星星:唔,此星南移,明天要下雨……
木甩開扇子,緩慢地扇著:“雪小玄,你很清楚,這隻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