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草長鶯飛,暖風和煦。
天微亮。
清荷縣縣民卻已早早開始一天忙碌的活兒。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擠滿了來來往往做買賣的人們,一派繁榮之象。
而與之相反是,位於巷口盡頭拐彎處一座房屋卻鮮有人跡,顯得格外的清冷。
唯有明鏡高懸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高掛大門之上,在藍天紅朱瓦的映襯下,靜靜地散發著不可思議的金色光芒。
忽然——
慘叫聲接連從這人跡寂寥的縣衙裏麵傳來。
一個個身穿深藍捕快服裝的男子神色痛苦地倒在地麵上。而圍觀的捕快一眾,無不目瞪口呆望向人群中長身而立的年輕男子。隻見他神情平靜,那黑琉璃般漂亮的眸子裏透著淡淡的光。
“還有誰想要和我比試的嗎?”那年輕男子的聲音雖然輕,但卻夾雜著超脫年齡的沉穩與成熟。
霧氣氤氳,飽滿圓潤的露珠沿著葉脈一路滾動,聚集,墜落,“咚”地一聲清脆,打破這沉寂的氛圍。
一個月前,縣衙內部下文書公告調來一個總捕快。將被這外人所統領的捕快大漢們心有不甘,於是便這位秀氣的總捕快上任的第一天,就以“以武會友”之名辦了一場比試會,勢要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吃點苦頭。沒想到,不消一炷香的時間,幾乎是過半的同僚,都敗下了陣來。
可那年輕男子,連眉毛都不曾動一下,由始至終,都是淡淡的表情,讓人看得不真切。
眾人噤聲。
那年輕男子沒有再說話,轉身,欲走。
背後,疾風驟襲——
眾人驚呼出聲,眼見一記淩厲的長棍就要猛擊來人——
那年輕男子卻像早有察覺一般,神色從容地轉身,將攻擊者連人帶棍,“哐”地一聲飛腿踢落。
倒在地上的捕快,神色痛苦地撫上胸口,嘴裏吐出了一灘血,觸目驚心。
“說好點到即止的比武切磋,下手太重了吧。”
“不就被偷襲了一下而已,而且自己什麼事都沒有,有必要搞到出人命嗎?”
“仗著自己武功厲害,就可以隨意在這裏殺人了嗎?”
……
眾人忙上前將那名重傷的捕快扶起,看向池禦雪的目光裏多半是責難。
隻見那名捕快渾濁老練的目光裏,飛快地閃過一絲得意。
池禦雪挺直了腰板,冷笑,不語。
習習的微風把她頭上深藍色的鍛帶緩緩地吹起,在湛藍的空中劃過優美的弧度。
“全體,繞城門跑五十圈,天黑之前回衙門集中,違者,仗刑三十。”
眾人的臉瞬間凍結,繞城門五十圈,還要在天黑之前回來,這小子是拿著雞毛當令箭,公報私仇嗎?
“仗刑,由我親自執行。”
眾人聞言臉色一白,雖然心有不甘,但也礙於自己的地位低下,也都乖乖遵命跑了出去。
雖然來這裏之前做好了心裏準備,沒想到會不受歡迎到這種地步,點到即止的比武,卻招招致命。
池禦雪的目光久久凝視著手中的劍,黑玉般清亮的瞳孔裏閃耀著不明的光。十多年地刻苦的訓練,還有每一次拚了命的各種各樣戰鬥,好不容易,她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陰謀,算計,離間,背叛,對她而言,又算得了什麼……
她心有疲倦地閉上雙眸,絕對不會,輕易地就放棄。
就算,隻有她一個人……
她也想要守護,對某人曾經許下過的諾言。
風吹不止,葉落青翠。
一個月後。
自從清荷縣來了這麼一名英明神武的總捕快,不管是小偷,還是土匪都大大地減少,罪案幾乎很少發生。明顯比從前穩定安詳的生活環境,讓老百姓們對衙門裏的捕快大人甚是讚賞。
就連平日裏一些上街巡邏的其他捕快,不時還會受到老百姓送的雞鴨水果等謝禮。
但都被池禦雪一一謝絕,並且明令下屬一律禁止收禮。
違反者,必責之。
不凡的身手,嚴謹的作風,正直的人品,加上率領了一眾捕快,一夜間殲滅了困擾清荷縣兩年之久的土匪團夥,讓這位池捕快不過一個月時間,便被廣大縣民所熟知。
走在路上巡邏的池禦雪,身姿挺拔,眉目清秀,倒也引得不少路過的小姐丫鬟們的心小鹿般亂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