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緩緩直起身子,搖了搖微痛的頭,記憶定格在昨晚某一杯酒下肚之前,石頭豪飲杯中酒的那樣子。耳邊的讀書聲嗡嗡作響,環顧四周,各色衣服穿插在一張畫布裏。眼前,滿滿一排衛兵似的書佇立在書桌上,不待我細想,靠近我所在的過道的前門突地被推開了。一個約四五十的老頭走進門,麵帶略顯猥瑣的笑意。短小的身材配上略灰白的短發,眼鏡架釘似的紮進耳後,穩穩的架在鼻梁上。這似曾相識麵孔
,讓我下意識的的低下頭,讀起眼前課本上的字。也讓我想起,五年前那個陪了我兩年的班主任,或者說,被我罵了兩年的班主任—玉壽公。
眼見他向我所在的第六排走來,我匆匆的讀起書上的字來。“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餘雖好修、、、、、、”機械似的讀著屈大夫的《離騷》但思緒卻陷入混亂不堪。“我怎麼在這裏?昨天我不是正在陪石頭喝酒嗎?難道我這是在做夢?”想著想著我便擰了胳膊一下,“不疼啊!”我心想。隻聽得耳邊一聲慘叫,扭過頭眼前便出現一張怒氣衝衝的臉,卻依舊不失書生風氣。石頭的一口白牙總吸引著人的目光,尖銳的聲音刺激著我的耳膜。“死胖子!你擰我胳膊作甚?”
我略帶歉意的回道:”不好意思,我以為我在我做夢。”話音剛落,空中立即彌漫著鄙視的氣息,他打趣的說道:“你睡傻了吧?還不趕緊背《離騷》?老壽星下午還要提問呢!”說完便捧著書讀了起來。我轉過頭來,方才醒悟自己真的重生到五年前了!
開啟複讀機模式,我的思緒就飄到九霄雲外了。似乎昨夜的哭訴感動了上蒼,讓我回到了起點。便不再糾結於怎麼回來的了,滿腦子都是過去的人,過去的事,還有那數不清的遺憾。我想,既然我又重來了一回,一定要讓那些遺憾不再發生!我也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幼稚的作為了。
耳邊的鈴聲把我從九霄雲外打落,便與石頭大寧一起去食堂吃了豬食。整個上午,我都在認真的聽課和記錄筆記,隨著老師的節奏享受著。石頭似乎被我的表現驚到了,以至於吃午飯的時間一直都在與大寧討論著我的變化,分食著我少吃的那個饅頭。下午老壽星的課,我們倆都被不幸的提問到,幸得以前我對這《離騷》情有獨鍾,毫無疑問的過關了,而石頭則被罰抄寫10遍。
隨後的一個月,我努力堅持著少吃多運動,整個人瘦了15斤,而對於一個僅僅一米七七卻整整噸位190斤的胖子來說,這是不小的進步。然而,我記憶中的第一個遺憾也差不多來了。11月中旬,一個周五晚自習老壽星的輔導課。上課之後他先在黑板上寫下了“詩文朗讀大賽”幾個大字,而後清了清嗓子對停下筆的我們說道:“同學們,下星期我們學校有個詩文朗讀大賽,想參加的請準備準備,後天晚上我們現在班裏選拔,隻有兩個名額。”末了又加了句,“比賽的獎品還是很豐厚的,三等獎都有50元的獎金,還有榮譽證書!”而後又沉思許久,下了講台轉了一圈便走了,出門時又扭頭加了句“記得準備!”
於是,後來的每天早上,我一遍又一遍的溫習著《離騷》。晚自習放學後,麵對著空蕩蕩的教師練習朗誦。一遍又一遍,直到學校熄了教室的燈。然而晚間的運動便相應減少些,我便私自調節了每天的進餐數量。緊張的準備過後,周六越來越近。
周六晚上七點半,所有的同學都在安靜的消化吸收晚飯。玉老師從前門走進,氣氛突然緊張起來,他清了清嗓子說到“同學們停一下,請聽我說。”在所有同學都一臉期待的看向他時,他再次說到:“上周我說的朗誦比賽,你們有誰準備了,請上台來簽一下名字。然後我們按入班時的這張名單表的次序一個一個來。”說著他舉著手中的兩張白紙在空中晃了兩下,又放下,仿佛在說我已經準備好你們來了。
正待其他人與自己少年的羞澀作鬥爭時,靠近過道的我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子,略微有些顫抖的走向玉老師。他卻表現得有點詫異,待我略帶顫抖的手簽過自己的名字之後,便轉身回到了座位上。少年們並不是不勇敢,隻是為自己的羞澀所困,或者都有一種隱士的被動情懷。在我的刺激下,陸陸續續便有又上去了幾個人,其中就有曆史軌跡中的那個“艾青”。由於我來這所學校的成績並不是多麼的優秀,所以我的名次還是比較低的。大約是倒數的那幾位。待前麵幾位抒發完他們的感情之後,便到我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