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風自己會長大,不需要你。”
念蘇看著夜掣深邃的眼睛,說道:“當年,若安離開的時候,我也就和若風一眼大。”
無憂緩緩說道:“看來你還是凡心未了,那我就不強求了。珍重。”
無憂衣袖一揮,兩隻白鶴展翅騰空,無憂也跟著騰雲而去。留下念蘇站在原地暗自神傷。
而若風,明知眼前一切早已是六年多前發生的、無法改變的事實,自己看到的都隻是夢境,卻還是忍不住對著這個幻象喊道:“蘇姐姐,你跟他去啊!木鳶已經壞了,你不用管我,你快跟無憂真人去啊!”
念蘇自然聽不到他的喊聲,仍然靜靜站在夜掣身邊。
若風感到胸中一陣淤堵,控製不住地咳嗽起來,呼吸也變得越來越困難……
“呆子,醒醒!呆子!”
水湄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若風用力睜開眼睛,醒轉過來。本以為會回到那一葉孤舟之中,看到漫天星海,卻發現自己就在自己床上。飛星也就在床邊木架上,警惕地盯著水湄。
若風恍然大悟:原來包括之前得一切,全都是夢!水湄給他造了一個夢境,又讓夢裏的他再做了一個夢。難怪她不讓自己觸摸河水,也保證不碰自己,是怕穿幫啊!難怪那星象如此奇怪,一定是水湄對星象沒有什麼研究,沒想到他會細看!還有那念蘇和無憂的夢境,周遭環境如此簡易,並不是水湄法力不夠,想必是夢境越深,就越難控製吧?她的法力,可以讓第一層夢境以假亂真,還不足以支撐到第二層,隻是用自己小試牛刀。
水湄看若風目光呆滯,不斷咳嗽,擔心地說道:“你別嚇啊,呆子!你要是死在夢裏了,豈不是成我殺了你,有損我修為。”
若風終於回過神來,感慨道:“原來這就是醉生夢死啊!”
“還有力氣開玩笑,說明還死不了,很好。”水湄起身準備離開,飛星在旁邊看著,總讓她坐立不安。
若風見她要走,急忙問道:“方才蘇姐姐和無憂真人的那些對話,都是真的麼?”
“我又不是說書的,哪兒會編故事,當然是他們當時自己說的嘍!我隻是重現而已。”
“話說你當時跟著蘇姐姐做什麼?”
“誰跟著她呀!我是跟著無憂真人,想讓他收我為徒,那樣就既可以遊曆人間,又可以修仙了。誰知道他就是不肯,說我連學人都沒有學好,別說修仙了。這唐念蘇也真是奇怪,千年不遇的機會砸到她腦袋上了,她居然當皮球給踢走了!”
水湄還在自顧自地抱怨,若風卻擔心起了念蘇會遇到什麼不測。念蘇出走是因自己而起,不願當無憂真人的徒弟也和自己有關,她要是遇到什麼劫數,那就完全是被自己所累。想著想著,他咳得更厲害了,仿佛要把整個肺都咳出來,最後吐出了一口血。
飛星哀嚎一聲,對水湄怒目而視。
“你看我幹嘛?我可沒碰他!”水湄邊說邊往門口溜。
若風忙說:“沒事的,飛星,不礙事。”還不忘提醒水湄道:“以後晚上,真別再突襲我了,什麼花前月下的,我吃不消。你再這樣,我叫飛星抓魚吃!”
“哼,你肯定會再來求我給你造夢的!”
飛星又瞪了水湄一眼,水湄一溜煙就跑沒影了。飛星那懾人的藍眼睛,是她活了幾百年遇到最怕的東西。
若風躺下,想要再次夢見念蘇,卻是無眠。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味方才的夢境,每每看見念蘇冷峻的臉,都是心中一痛。對於兩人口中的往事,也漸漸理清了一些頭緒,隻是還是不明白:對念蘇如此重要的那個若安,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