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她剛剛經曆了一場這輩子都無法逃開的噩夢,家人兩個多月的嗬護與勸慰都讓她覺得虛偽和惡心,偷溜出府,她一個人在酒樓買醉,隻想一醉不醒,卻總有那麼幾個不長眼的紈絝子弟想要趁機占她的便宜。
她笑的妖嬈而嫵媚,完全忘記了矜持為何物?
也是,一個殘花敗柳,還有什麼資格如名門淑女一般清高的活著,這具肮髒的身體,誰若想要,拿去就是了!
她笑看著那一雙雙不懷好意的大手向她伸來,慢慢閉上雙眼,耳邊卻傳來一聲接一聲的慘叫,再次睜開眼時,她已落入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那個懷抱的主人,有一雙攝人心魄的桃花眼,此刻卻泛著點點怒火,“堂堂丞相之女,竟然墮落到這種地步!”他的聲音冷冽而陰沉。
“本小姐想怎樣,就怎樣,用不著別人置喙!”她借著酒瘋,對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發泄著強壓心底多時的怨氣。
那人不再多言,隻是打橫將她抱起,不顧她的反抗,抱著她下樓而去,她極力的掙紮,哭著捶打他的胸膛,卻起不了絲毫的作用,酒勁上來,她隻覺一陣頭暈目眩,就那麼歪倒在他懷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紫檀木的家具,精致的擺設,處處都透著一股低調的奢華,屋子裏的熏香淡雅清幽,讓宿醉後的她沒有絲毫的不適。
“醒了?”清醇的嗓音,不似之前的陰冷,帶著一絲慵懶與隨性。
她抬眸,正望進一雙狹長的桃花眼,逆光陰影走來的他,仿若天神般俊美,讓她不由看癡了般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是的,那一刻,她心動了,卻也僅止於心動,她的人生已經毀在了那個漆黑肮髒的夜晚,這一輩子都失去了愛與被愛的資格,她好恨,恨那群糟蹋了她的畜生,更恨那個害她受辱的姐姐。
掩去眸底的情緒,她掀被下床,這才發現身上早已不是自己先前的衣服,驀地抬頭,對上的卻是他嘲諷的嗤笑,“本王對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女人不感興趣!”
本王?是呐,這般渾身散發著優雅貴氣的男人身份自是不凡,看來他應該就是那唯一還留在京城裏的王爺歐陽子辰了。
想到他,便又使她想到了一個虛偽到極致的女人,歐陽紫竹,她的嫂嫂,一個外表美麗善良的女人,內心卻是極度的醜惡,外人麵前,她對她噓寒問暖,抱以憐憫疼惜之態,背地裏卻說她肮髒下賤,丟盡了慕家的臉。
想是這尊貴的王爺早已從他那好妹妹口中得知了她的醜事,才這般奚落於她。
懶於多費唇舌,她規規矩矩的福了一禮,“臣女多謝王爺出手相助,不敢多加打擾,這便離去,望王爺保重。”
他看著她,不置一詞,得不到回話,她隻得硬著頭皮從他身旁饒過,卻在擦身而過之時,被他握住了手腕,“若是不甘心,本王可以幫你。”
她愕然,怔怔的看著他。
“不是恨你姐姐嗎?本王可以幫你出氣。”
“恨她?”她麵色一窘,他果然知道了她所有的事情。
“她搶了你皇後的位置,你難道不是因為這個才醉酒的嗎?”他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
她心中冷笑,皇後的位置?她又何時真正在乎過,她隻是痛恨慕流裳擁有的一切罷了,可他剛剛的話,卻真的勾起了她心底複仇的火焰……
回憶戛然而止,她望著眼前那個依舊背對著她的女人,苦澀在心底蔓延開來,姐姐,那是與她骨肉相連的親姐姐,在還未出生前,她們就一起在母親的肚子裏生活了十個月,可為何她們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為了報複她,她費盡心機的做了歐陽憶瀟的妃子,在那個皇宮裏步步為營,甘願被心機與野心並存的顏太後利用,一次又一次的迫害自己的姐姐,她不計後果的對歐陽憶瀟種下相思蠱,卻也在子蠱的牽引下,一步步的淪陷在他無盡的寵愛與嗬護中,甚至淡忘了令自己最初心動的那個男人,與他漸行漸遠,直至如今的形同陌路。
現在,她已經後悔了,可他還會依舊站在原地等她嗎?他還會願意要她嗎?
閉上眼,淚無聲的落下,卻立刻有一雙溫柔的小手輕輕幫她拭去,“去找他吧,你們都還年輕,還能走很長很長的路,還能訴說很深很深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