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娘娘明示嗎?”歐陽紫荷聲音瞬間轉冷,“皇兄責罰黎表姐,無非是想替皇貴妃樹立威信,然皇貴妃宅心仁厚,不忍黎表姐受苦,又不好駁皇兄的麵子,隻得如此,公公一向聰明,怎的這會兒卻犯糊塗了,要知道,現在可是你巴結皇貴妃最好的機會,該怎麼做,不用本公主教你吧。”
聽她如此說,那公公趕忙雙手接過軟墊,諂媚的笑道:“奴才明白,奴才這就按娘娘的意思辦。”他喚了一人過來,對那人耳語一番,才讓他拿著東西去了裏間。
歐陽紫荷仍不放心,非要跟著進去,卻聽裏麵傳來顏珺黎憤怒的聲音,“拿走,她既要罰本小姐,本小姐受著就是,憑什麼好人惡人都讓她做全了!”
“表姐……”歐陽紫荷剛要闖進去,卻被一隻素白的小手拉住了胳膊,“還是本宮去吧。”
“你……”她眨了眨眼,是剛才那張淡定從容的小臉沒錯,隻是,她不應該在華清宮的嗎?怎的也來了這裏。
清舞衝她微微一笑,“你表姐性子倔,本宮擔心她不肯承本宮的情,隻好親自走一趟了。”
歐陽紫荷先是一愣,隨即側身給她讓出路來,“還是皇嫂想的周全。”她這次連稱呼都改了,看樣子是不將清舞當外人了。
知她性情如此,清舞也沒太在意,讓無月守在外麵,她便一人走了進去,又將裏麵的兩個太監一並趕了出來。
看著已趴在長凳上依舊無懼無畏的某人,清舞在她身前來回踱著步子,不掩嘲諷的說:“顏大小姐是想帶著一身的傷去見淩將軍嗎?”
“你胡說什麼?”顏珺黎麵上一紅,聲音雖冷厲,卻明顯充斥著底氣不足。
“你以為本宮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嗎?”清舞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頗有些無聊的絞著手中的絹帕,“你處事一貫冷靜,這次怎就衝動的觸怒了本宮?”
顏珺黎雙手交疊,背過臉去,不理會她。
清舞也不惱,繼續說道:“受了杖刑,少說也要臥床一個多月,而這段時間,你正好有機會南下去找淩將軍,若本宮猜得不錯,你此行應該還帶有皇上的密旨。”
“你究竟想怎樣?皇上已經替你諸多掩飾,難不成你還想壞他的事?”顏珺黎霍然起身,怒不可遏,“你別忘了,你已經是皇上的妃嬪,皇上為了你,對西越國已是格外開恩,人要學會知足!”
“本宮若真想破壞,就不會對歐陽紫荷隻言不提,你不告訴她,不就是擔心她沉不住氣嗎?”清舞站起身,戲謔的看著她,“戲演得真,固然是好,但三十大板,不是一個女人能承受的了的。”她從袖籠中取出一個白瓷藥瓶,放在顏珺黎左手邊,“本宮聽說淩將軍中了毒箭,這個或許對他有用,你年紀也不小了,希望這次,你們能修成正果。”
“你為何要幫我?”顏珺黎握緊了藥瓶,防備的看著她,“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你又能給我什麼?”清舞不屑的回視她,“本宮不過是看你可憐,為一個男人蹉跎了大好的年華,這般拚命的去他身邊,總不能是為了見他最後一麵吧!況且,淩將軍曾有恩於我皇兄,我救他一命,也算是替我皇兄報恩,這個解釋,你可滿意?”
顏珺黎一時啞口無言,怔怔的望著她沉靜的眸子。
該說的都說了,清舞也不再久留,轉身向門口走去。
“裳姐姐……”不假思索的,顏珺黎便衝她喚道,然這個稱呼一出口,連她自己都愣住了,看著雲清舞的背影,她怎的就突然想起了那個死了很多年的女人。
“我與她很像嗎?”清舞回轉過身,平靜的問。
“誰?”顏珺黎反倒無措起來,眼前的女子哪裏像是隻有十六歲,目光清明的仿若能直透人心底。
“慕皇後。”清舞淡淡說道:“皇上曾不止一次的喚過我裳兒,我與她究竟哪裏像?”
顏珺黎再次啞言,她總不能告訴眼前這個女子,皇上對她所有寵愛,都隻因為她是個替身吧!
“算了!”清舞再次轉身,“有些事知道了,反倒不如永遠不知道的好。”這句話,她是說給自己聽的。
人生在世,難得糊塗,可為何她卻是如此的清醒,清醒的看到他的利用,又同時看到他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