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見他眉峰緊蹙,雙目緊閉,似是陷入了極度痛苦之中,小印子擔憂的喚了他一聲。
歐陽憶瀟睜開眼,緩緩站起身,冷冷的問:“今早都有誰去了仁壽宮?”
小印子想了下,說:“晨起的時候,謙貴人與盈貴人奉了雲貴妃的旨意去仁壽宮與太後娘娘商量壽宴的事情。”
“關月盈?”歐陽憶瀟默念著這個名字,邪佞的勾了勾唇角,“擺駕雅嵐殿!”冷待了那個女人這麼久,他是該去看看她了……
縈碧軒中,清舞慵懶的倚在窗欞旁,纖細修長的手指輕拂著窗前的水晶珠簾,發出清脆悅耳的叮當聲,初冬的深夜已是格外寒冷,刺骨的涼風襲過,她隻是微微蹙了下眉,目光依舊落在院中那狹長的樹影上。
燭光搖曳,虛掩的房門‘吱呀’一聲被人輕輕推開,清舞轉身,不出所料的對上了一雙深沉的眸子,“不是說好了,做完那些事之後,你就去哥哥身邊的嗎?”
陌炎走近她,不答她的話,隻是伸手交給她一個精致的楠木方盒,“這個給你,應該對你恢複記憶有幫助。”
清舞訝異的接過他手中的東西,打開來看,見是一個通體碧綠剔透的玉枕,還帶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雅香氣,她水亮的眸子閃過一抹精光,“回夢香枕?”她有些不確定的問,見他點頭,又狐疑道:“你是如何拿到的?”
此乃東臨國皇室之物,有清心安神,活血化瘀,美肌養顏之效,如此寶物,是東臨國皇後才能用的東西,又豈是旁人輕易能拿得到的?
陌炎偏首避開她銳利的目光,“公主隻管用著,屬下保證不會有任何的麻煩。”
清舞看著他剛毅冷漠的側臉,試探的問:“你是東臨國的人?”
陌炎麵色微變,不否認也不承認,隻是聲音低沉地說:“我的命是公主救得,公主隻要記得,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用我的生命去守護你。”說完,他便要轉身離去。
清舞趕忙喚住他,“既然來了,就幫我做一件事。”
陌炎回轉過身,衝她點了點頭。
清舞放下手中的木盒,從袖中掏出自己憑著記憶畫出的一張圖紙,遞給他,一字一句認真的交代道:“你把這個交給哥哥,讓他以衛丞相的名義與南召國的人交涉,用它來換雲霧山那片土地。”
“雲霧山?為什麼偏偏要那裏?”陌炎不解,他實在想不通,她要那片荒無人煙的深山密林作甚?
清舞狡黠的一笑,頰邊現出兩彎可愛的梨渦,“南召的土地盛產藥材,那裏又長年不受重視,定會有很多的驚喜等待著我們去發現。”
明了她的用意,陌炎握著那張薄薄的圖紙,有些猶豫的問:“你還會像以前一樣信任我嗎?”
清舞唇角的笑意慢慢擴大,看著他糾結的俊臉,笑著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何況,我相信,陌大哥是永遠都不會害我的。”
那聲“陌大哥”讓他的心微微一顫,當年他夜探西越皇宮,被雲天宇密室的暗器所傷,誤躲進她所住的寒露苑,那時的她,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丫頭,見到滿身是血的他,第一反應不是恐懼,卻是告訴他如何止血。
她的冷靜鎮定讓他詫異,那雙泛著明澈光芒的眸子在一瞬間吸引了他,讓一貫嗜血殘忍的他變得猶豫不決,也就是那片刻的遲疑,她手中突然多出的匕首便已抵上了他的胸口,“我可以幫你療傷解毒,也可以想辦法把你安全的送出皇宮,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她的聲音雖充滿稚氣,卻讓人不敢大意。
“你如何斷定,我就一定會答應?”他勾唇反問,暗器上淬的劇毒正一點點侵入體內。
“因為你想活,而我是現在唯一能幫你的人。”她收回匕首,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你隻有一盞茶的時間,考慮一下,是等著毒發身亡,還是我替你解毒,你幫我做事。”
“你要我做什麼?”他靠在牆上喘息,體力在一點點消耗,甚至連手中的劍都有些拿不穩。
“替我賣命三年!”她背轉過身,瘦削的背脊透著一股女子少有的堅毅,卻讓人心生憐惜。
“五年!”他強撐著站直身子,冷冷的說:“我從不欠人恩情,五年內,我會為你做任何事。”
就這樣,他成了她的暗衛,一轉眼,四年便過去了,回想起來,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為什麼當初,他就那麼堅信,十二歲的她真的可以解連他自己都解不了的毒?
四年的相處,她從不過問他的任何事,也不許他擅自插手她的事情,就隻在用得著他的時候傳消息給他。
有時候,看到她被宮裏的人欺辱,他真的想不顧一切的帶她離開,可他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是不會允許他那麼做的。
一年,還有一年,她與他便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這是他們曾經的約定,可真到了這一刻,他心裏竟是如此的不舍,她的一顰一笑早已深刻他心底,然她的心卻永遠都不會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