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自己脫離眾人視線範圍之後,虞躍一改屈身艱難行走的姿勢,敏捷地在大雨滂沱的山間泥濘地上穿梭。
他預感到夏理決定偏離原先的行程到深山野林來是為了避開什麼威脅,據他對老東家宋氏集團的了解,這種威脅又不像是來自宋家。隻要不影響到大小姐的安全,虞躍都不大放在心上。
“哎呀。”他低頭看指南針辨認方向,“不能用導航真是麻煩啊。”他的手機信號顯示時而一格時而全無,“這裏的信號基台是被大風吹倒了嗎……”
話還沒說完,恍惚間他看到右手邊有個身影,虞躍沒有任何猶豫迅速向那麵靠攏。雨太大他看不清那是什麼,他奔跑得越快,那身影移動得越快。虞躍心下生疑,鐵了心非要追上不可,便鬆了傘拋在下上全力追趕過去。
樹枝刮在虞躍臉上劃下幾道血痕,虞躍凝神看著他的獵物,似乎前麵的路也不好走,那模糊的影子速度也慢了下來。
山間風急雨驟,虞躍卻半點不輸疾風,他掠過的叢林枝葉一顫,很快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沐浴在大雨中。
終於他有一瞬看清了跑在前麵的移動物體,虞躍慢下來,自己也覺得好笑,追趕了這半天竟是一隻鹿。是了,托這隻鹿的福他猛醒了一下,這一塊近似原始森林,難說有什麼野生動物,回去得在營地附近撒雄黃酒驅蛇才行。
虞躍正思忖要不要回去拿回來雨傘,忽地瞥見有個人立在前麵的樹幹邊上。
那是憂鬱而安靜的站立,她像是有自己的磁場一樣,電閃雷鳴幹擾不了她一分半點,哪怕她已經全身被淋濕,哪怕她冷得微微顫抖。
“——夏理?”虞躍驚訝地叫喚那個人,旋即撥開遮在他前麵的灌木枝跑過去。
女孩也驚訝地抬起眉眼:“……虞躍。”
“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兩人幾乎是同時說出想問的話,一愣之後都不由對視淡淡地笑。
“我來這裏靜一靜就回去了。”夏理不自在地說,“正準備回去呢。”
“我過來找你的。”虞躍看著沒帶傘沒穿雨衣的夏理,身上應該連導航都沒有,知道她不想說實話,也就不追問下去,“現在雨這麼大下山方向很難找,我們一起走吧。”
夏理很輕地“嗯”答應了:“你就這麼淋著雨過來的嗎?”
“傘落在蠻遠的地方……算了不折回去了,過去還得花時間。”虞躍看看麵前狀態並不好的夏理,不由自主伸手為她理順劉海,夏理立在原地沒有動,溫順得像隻小貓。他指尖停在半空:“……你哭了?”
第一眼看到夏理,她氣勢洶洶帶著一幹人從他對麵的房車上下來,把宋伊牢牢護在身後,凜冽的眼神儼然是他們那群人中的一姐。此後他見過她伶牙俐齒和夥伴們鬥嘴,她坐直身板看著地圖,她自信地和梁痕討論股票走勢——卻從沒有見過她半分柔弱的樣子。
“還惦記著周泉說你的話呢?”他忍俊不禁,以為她和大小姐應該不是一類人,不想她也還會撒小姐脾氣,“他也就這麼一說。等雨停了,離開這裏了,他就會為自己說話說重了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