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是寒冬臘月,北風蕭蕭,連日頭都蔫蔫的,灰蒙蒙的一片,抬眼望去盡是老樹寒鴉,樹枝咯吱咯吱的響著,了無生機。
顧葉坐在門檻上,雙手托腮,眼神蔫兒吧唧的瞅著前麵,精神麵貌比霜打了的茄子還要差上幾分。
寒風如刀子一樣吹過她的臉,幹幹的甚至吹出了血絲,她都不覺得疼。
這是第幾天了?
第三天。
不,是三天零兩個時辰。
她來到這個地方已經三天零兩個時辰了。
這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度日如年。
她想破了腦袋都想不清楚,她不過睡了一覺,怎麼就來了這個鬼地方。
小說她也看了不少,別人穿越啊!重生啊什麼的,都是需要契機的,要不被車撞了,要不從高處摔下來,林林總總,五花八門的什麼都有。
唯有她不過在床上睡了一覺,醒來後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改頭換麵,徹頭徹尾的變了個天地。
也不知道是幸,亦或者不幸。
她還是顧葉,不過此顧葉非彼顧葉。
她愣是從二十一世紀,一個貌美如花的小村花,變成了某朝,某年,某地,一幹黃幹黃的小村姑。
哦!不對,是營養不良,頭上有傷的小村姑。
此刻她的肚子就餓的呱呱叫。
眼前這三間茅草屋,外加一口井,一片竹林,就是這個家全部的家當。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
夏天還好說,怎麼也好過,山上野果野草的也多,怎麼也能活過去,可這是冬天啊!家裏顆粒無收,除了一口鐵鍋,幾隻破碗,別的便再沒什麼了。
隨時都有餓死的可能。
“阿姐,阿姐,來吃飯了!”屋裏傳來孩子的喊聲。
顧葉先是一愣,然後慢悠悠的轉過頭去,眼中無光,略略的掃了屋裏的孩子一眼。
一點站起來的意思都沒有。
屋裏的孩子不過八歲,灰頭土臉的,寒冬臘月的隻穿著一件單薄的小衣,衣服上補著大大小小不下五個的補丁,長期營養不良的緣故,格外的瘦小。
是這具身體的弟弟,名叫顧滿。
顧滿端著一隻破碗走了出來,挨著顧葉坐在門檻上,伸手將碗塞進顧葉的手中,頭一低,聲音小小的說道:“阿姐,你別傷心了,雖然阿爹和阿娘都不在了,大姐也不再家中,可是還有我啊!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顧葉低頭看著手中的碗,與其說那是一碗飯,不如說是一碗水,與水不同的是,上麵飄著幾片黑不溜秋的野菜。
聽著孩子給外貼心溫暖的話語,她的鼻子一酸,險些落下眼淚。
是啊!這幾天她隻顧著悲春傷秋,埋怨自己的命不好,卻忘了身邊一直照顧著她的孩子。
如今她側眼望去,才發現身邊這個已經八歲的孩子,身子瘦小的連普通五歲的孩子都不如。
她聲音一哽,伸手將一旁的孩子拉入懷中,一字一句的說道:“阿滿,是阿姐不好,這幾天隻顧著傷心,把你給忘了,阿姐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聽顧葉這麼一說,孩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幾日內,父母相繼而亡,大姐離家,遭受這巨大的變故,他心裏何嚐不害怕,不委屈。
他才八歲啊!
卻要挑起這家庭的重擔。
“好了,不哭了,我們去吃飯,吃完飯上山挖野菜。”顧葉抬起衣袖給顧滿擦了擦眼淚,一手拿著碗,一手牽著顧滿朝屋裏走去。
心中已然有了打算,她從來都不是自怨自憐的人。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回不去了,她就要打起精神,好好過日子。
“恩”顧滿重重的點了點頭,臉上揚起一絲笑,舀了一碗飯,坐在顧葉身旁,兩個人相視一笑,一勺一勺的吃了起來。
整整三天,顧葉都沒有吃過飯,隻喝了點水。
口中的飯依舊苦澀難咽,顧葉卻吃了下去。
顧滿卻吃得香甜,想來已經習慣了。
吃過飯,姐弟倆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背著荊條編的筐子,拿了一把砍刀朝上山走去。
顧家房後便是山,一座高高的山。
可惜的是現在是冬天,山上也是光溜溜的,野菜也少的可憐。
顧滿氣息如常,顧葉卻是氣喘籲籲,雖說她家也是農村的,可是沒吃過野菜,也沒上過山,原因無它,她家早就奔小康了。
因為上學家裏的農活,她都幹的很少。
到如今她大學畢業,下地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
所以現在她是一點忙都幫不上,隻能看著顧滿四下裏找野菜。跟在他身後,有樣學樣,才知道什麼是能吃的野菜。
走著走著,顧葉突然停了下來,凝神聽了聽,好像聽見了流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