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來客(1 / 3)

我再次醒來,是因為頭部傳來的陣陣疼痛,眼睛張張合合了幾次,暫緩起身後,總算能看清楚一些事物:灰青色的床帷子,略顯陳舊的紅木桌,還有桌上擺著的白瓷茶杯和紫砂壺……隻覺喉中刺痛,忍不住地一嘔,我忙抬手捂住,竟吐出一隻金鎦子!此情此景,都透著一股讓人慌亂的靈異,正待思索間,門,突然被人打開。抬眼望去,隻見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身形不穩地立在門口,猶如見了厲鬼一樣的表情瞪著我。

“……咳咳……咳……”才想開口問她幾句,卻引來一陣猛咳,我蹣跚兩步來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下,這才稍微緩解了喉中的不適,而後腦的疼痛卻使我更加頭暈目眩。

“你……你沒事…你醒了?!”門口的那個小姑娘試探性地問道,順帶著悄悄看了下我那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她的臉色也比剛才有了一些緩和。

我微微頷首,強烈地不適感再次襲來,讓我不得不又坐回到床邊,這才發覺那條方枕上的斑斑血跡。抬手輕輕撫上後腦,不禁蹙眉,果然是受了傷的,我立刻詢問地看向門口。

一個多月後,我和商寶鏡,就是那天站在門口遲遲不敢進屋的小姑娘,連同十幾個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一起被送到了北京城。

是的,我穿越了,這副身體原先的主人,是個才剛十幾歲的小丫頭,可我是早已步入二十歲的青年,雖然我與她樣貌略有相似,但看起來卻更像是年少的自己,如此的話,我這應該是靈魂穿越。因為在那另外一個世界裏,原本的我剛剛壽終正寢,即便是屬於英年早逝的類型,可也確實是已經死亡的人了。在彌留的那一刻,我極度不甘、不願,充滿了憤恨的情緒!為什麼我的生命隻有短短的二十幾載?!為什麼從出生後我就要因為病弱體虛,失去了許多常人可以享受的快樂?!即使我小心翼翼努力照顧自己,忍受痛苦積極配合治療,可偏偏還是敵不過命運無情的安排,早早地結束了我在那一世的孤獨旅程,老天待我,何其不公!也許,就是因為當時強大地怨念而產生了副作用,所以才讓我沒渡忘川未飲黃泉直接輾轉回魂到了這裏,大清朝——康熙三十五年!

那天在客棧的房間醒來後,我就發覺了各種不太對勁的地方,容貌相似肯定不是純屬巧合那麼簡單,頭上的傷也不知是人為造成還是意外發生?還有,雖然腦中會浮現一些零散的場景和畫麵,卻總是無法連貫起來前因後果,那些地方是哪兒?那些人又是誰?都跟這副身體的主人什麼關係?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後來,通過和寶鏡的多次對話,才使我真正了解到,原來我現在的這個身份——海佳?昀(yun)瀅,是個包衣家生子,隸屬內務府正白旗。而在這大清朝,凡是旗下女子年滿十三歲後,都要按照冊子裏的記錄,上交到內務府,挑選一些帶進宮當差為奴。

但是聽寶鏡所言,也不是所有的包衣奴才都要這樣做。有的人家兒跟隨的主子門檻兒高一些的,能跟內務府攀上交情的,若是實在舍不得自家女兒出去受那份罪,也就能夠想辦法免了這一遭。就拿寶鏡來說,她本是漢人,但卻是頂替了一家包衣奴才的女兒才來的,這其中詳情,暫且不提。不過,也還是有那些紅了心的,要把女兒送進宮的人家兒。嘴上說的是希望自家女兒能夠出去見見大世麵,學點兒正經規矩,以後出來也有個好名聲,能找個好婆家。我心中感歎,這些人是當進宮為奴跟出國留學一樣呢,還能鍍個金邊兒怎麼地?其實誰都明白,還不是想著萬一能在自己孩子身上,演一出麻雀飛上枝頭變成鳳凰的戲碼,那可就連帶整個家族都跟著發跡啦!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偏偏我現在這個身份的那家子人,打得正是這樣的如意算盤,而原本的那個“我”,也是不願有‘一朝進宮為奴,白頭不複相見’的悲淒結局,竟然想不開意圖吞金自殺,同屋的寶鏡見狀阻止不及,倆人來回拉扯中,那個“我”又不小心跌倒撞破了後腦,她見“我”昏迷不醒,本是跑出去找一路護送我們進京的大人去請郎中,結果找遍客棧也沒找到人來幫忙,急急忙忙又跑回屋裏想看看“我”的情況如何,卻不料“我”卻自己醒了,這就是寶鏡告訴我的全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