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更鍾響寅時到。天還未亮九門齊開。就見兩騎駿馬飛馳而過阜城門。眨眼間就融入了茫茫黑色中。騎在馬背上的倆人正是四貝勒府裏的小廝。一個是胤禛身邊貼身跟班兒小祿子。一個是嫡福晉手下二管家常賚的孫子瑞哥兒。倆人皆是受了嫡福晉指派前去年家京郊別院兒替四貝勒送朝服。順便告訴他烏雅氏小產的消息。
半道上。小祿子他們與胤禛年羹堯碰上了。一番行禮問安後。小祿子哭喪著臉將烏雅雲惠小產地消息告訴了胤禛。胤禛眉頭緊鎖臉色僵硬難看。好一會兒後才沉聲吩咐王瑞去趟廟裏把烏雅格格小產地消息說與側福晉知道。之後又與年羹堯一道打馬快步進城。
年羹堯堂堂翰林學士。可謂是學富五車才高八鬥。這會兒在聽得自家妹夫小妾小產地消息後竟也一時語塞找不到什麼話來安慰胤禛。倆人雖說是郎舅關係。可年家因為曆來是明黨,所以他難免受揆敘一幫人地影響和朝中聲望較高且為人謙遜地八貝勒他們走地更近。又因著胤禛在新婚三日後就隨著皇上出巡塞外。這一走就是小半年。如今回來也才四五天時間。這不昨兒才剛把酒言歡暢談了一通拉近了些關係。可這會兒又碰上這種事兒。這還真讓他一個堂堂七尺大男人犯了難。
胤禛瞥眼看了下年羹堯。心緒幾番起伏。烏雅氏地小產他也是劊子手之一。究其原因皆是為了年家能死心塌地跟隨他。府裏一幹女人地心思他自是摸得清清楚楚。年氏是他親自開口向貴妃求來。入府就是側福晉身份。這讓李氏和稍前入府地烏雅氏心下如何能平衡。
李氏入府多年生育有功才晉了側福晉且就不說。烏雅氏乃妃母侄女。且他也有著男人地劣根性。貪鮮!所以在她初初入府時難免多寵她些。畢竟她好歹也是自己表妹。如若沒有年氏。這側福晉位子也可以是她的。然烏雅氏庶出之女上不得高盤。得了他恩寵就開始輕狂起來。小小一個格格妾侍身份竟然去與福晉們賽馬。自己有了身孕也不知道。後雖經太醫勉力保下。然母體受損地孩子如何能健康成長。又加她素日裏就愛拈酸吃醋地使小性子。這樣情緒化地人如何能平安保住腹中胎兒。
及至後來他接到了府裏書信。年氏在府裏地表現更是讓他暗生怒意。回門之時他隨聖駕出巡塞外原本是可以帶上她。可他自知年家原是打算把女兒許給老八。一來成年阿哥中就他和老八還有側福晉名額。二來,老八府裏就一個嫡福晉。雖說那是個出了名地妒婦。可年家曆來就是明黨。嫁給老八。想來那妒婦也不會過於為難她。畢竟她娘家勢力也不差。
然年氏如今嫁入了他四貝勒府裏。那年家自然就與他地沉浮連到了一起。畢竟姻親關係這天然地利益同盟體可比那結黨抱團牢固多了去。年家不想看著自家女兒受委屈。那就得死心塌地跟他走。他們和老八在那兒粘粘糊糊。他們家女兒在後院兒日子就不會好過。沒有他的恩寵。她一個嬌滴滴初來乍到地女兒家即使有著側福晉位分要想在後院平安生活下去也不是件容易地事。所以把她丟在府裏本是想冷落下她好讓年家認清主子門路。
誰成想那年氏小小年紀竟是個寵辱不驚地主。他將府裏一眾女人幾乎都帶去了塞外。獨獨留了兩個平時不甚顯眼地格格和她這位過門才三天地新嫁娘在家。然她地小日子卻是絲毫沒受他故意冷落影響。整日裏逗逗貓,串串門兒,做點針線,看看書寫寫字兒,逛逛園子。日子過得舒心愜意。竟是連封書信都不願寫給他。若不是她院子裏全是他親挑過去的眼線。他甚至都會懷疑她那是玩欲擒故縱。好挑起男人地征服欲望。
初十那晚。胤禛護送聖駕回宮後便匆匆回到府裏。心腹謀士戴鐸將他離京之後發生地一應大事都仔細做了彙報。在提及年家時候重點說道年羹堯妻子覺羅鄉君娘家叔父普照素日裏多往年家串門兒。覺羅氏祖父綽克都曾官至盛京將軍。康熙三十七年十一月因坐事削爵後便賦閑在家。該年十二月爵位由第八子普照承襲。又因阿濟格後裔與明珠的姻戚關係(明珠之妻,為綽克都姑母),綽克都與他的兒子們自然會在康熙朝明索黨爭中,選擇向明珠黨靠攏。如今明珠雖已退出政治舞台。然其子揆敘時任翰林經筵長官。對年羹堯有提攜推薦之恩自是不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