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我是漓月。我居住的村莊一夜之間成了荒無人煙的死地。

外麵的人說我們的村子是遭了山賊洗劫,才落至全村無人生還的境地。

我不明白,我們這麼貧瘠的村莊,為何會引來山賊如此大動幹戈。

眼前的黑衣少年告訴我,山賊不會那樣子殺人。那些慘死的性命全是拜殺手所賜。有人重金聘請殺手,殺掉了所有的人。

我不解地看著他,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些?

他微微一笑,眼中帶著星芒。他說,因為我是長安第一殺手,拓風。

當時的我,並不能完全理解殺手的含義。

他看著我,眼神深邃得似無邊的夜。他說,如果你想報仇,我可以幫你。

我於是陷入,無法自拔。我問他,如何幫我?

他輕托起我的下巴,笑若冰淩綻放。他說,我幫你,成為殺手。

那一年,我十五歲。他十八歲。

桌上燭火搖曳,跳躍在他的臉上,也跳躍在我的心上。

像這樣安靜地看著他的機會並不多。最溫暖的記憶停留在我十六歲那一年的時光。當時我們住在翠竹居,寸步不離。

他教我殺人的劍術,從朝陽升起到夕陽沉淪。

偶爾他也會撫琴,然後我起舞。陽光柔和地灑落在我們的肩上,透明而芬芳。

光與影縱橫交錯的刹那,我甚至以為,我們就是與世隔絕的夫妻,可以白頭偕老。

但是,我總會看見他在月華下檫他的劍,殺人無數的劍,在月下閃著寒光。

我怎能忘記,他是長安第一的殺手,終歸要回到江湖去廝殺。

而我,身上背著血債。仇深,似海。

他對我說,你是寒愫。我培養出來的殺手,為了殺人而存在。

離開翠竹居的時候,我的劍已舞得淩厲。

江湖上,人們都知道這樣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女殺手,寒愫。

我殺人,殺很多的人,不是因為無情,而是為了他。而他,帶我在身邊,不是因為動情,而是為了殺人。

我知道可以靠近他的我,卻永遠靠近不了他的心。

遇了他,非對,非錯,是劫。而我,甘願遭劫。

我是漓月。對於當年三十條人命慘死的緣由,拓風已幫我調查得清楚明了。

我娘騙了我。我爹沒死,他叫段甫,是當今朝廷的高官。當我娘的孤墳上野草正茂的時候,那個男人正享受著富貴榮華,夜夜笙歌。

當年他為了飛黃騰達,狠心拋棄我娘,娶了朝廷一品大員的女兒林鳳蓮。

我娘已懷有身孕,挺著肚子去求他,求那個女人,卻落了個被趕出城門不得歸返的下場。

娘在偏僻的村落裏生下我,遭人白眼,惹人恥笑。蛇蠍心腸的林鳳蓮卻不肯放過她。

沒有姿色的女人,終是怕自己的男人心裏還念著擁有絕世容貌的另一個女人。一旦這個男人不再被自己掌握,就很有可能找回那個女人取代自己。何況那個女人還留了種。

斬草須除根。容不得的就不用逼自己容下。

於是她在段甫跟前日日夜夜地鬧。她對他說,不殺了紫笙和她的孩子,我就讓我爹摘了你的烏紗帽。

段甫不想失落手中繁華,既已絕情一回,不會在乎絕情第二回。他高金聘請了數名殺手,對他們說,殺,全村的人,一個都不要留。

說得決絕,不留情麵。

自以為殺了所有的人,偽裝成山賊搶劫山寨,就可以讓紫笙和她的女兒死得理所當然,不讓別人懷疑他。

隻可惜,我漓月沒有死,卻沾了三十條人命的血。我要讓段甫和林鳳蓮,血債血償。

拓風從懷裏取出一根翡翠珠釵,淡漠地說,這根珠釵是我從當鋪中買得,老板告訴我是萬香樓的丫鬟拿去典當的。我想知道,這根珠釵本屬誰人?

我盯著珠釵上細致精巧的花紋,心裏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氣。